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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古老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借着月光,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父皇?”
是陛下。
陛下点起油灯,看着他阔别多年的儿子,李伊尹。
今天陛下不顾贵妃的生辰,居然跑来了这里。
“父皇不是早就对母后厌恶至极了吗?为何还要来母后的故居。”伊尹问。
“你知不知道,有些事,皇帝也是迫不得已。”
皇帝对着面前的鸳鸯灯,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这些事情也是在皇后的回忆录看到的,陛下一直念着皇后,二十年来,也没有重新立后。
在皇后的回忆录里面,二十年前的上京,贵妃诞下了一个男孩。
当时下着暴雨,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给初春的上京增添了几分寒意,深红色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的匾额,天阶夜色凉如水,大门敞开着,院子里面站了一排排焦急的医女,忙乱中对着热水,药材。
这时哭声响彻了京都
“恭喜贵妃得皇子!”
医女冒着大雨,跑到宫门外面传递喜讯,雨滴落在正殿外面的汉白玉台阶上,气派的屋檐下,皇帝身边有一白色长袍,头戴道冠,手拿浮尘的一个道士,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天上的紫薇星忽明忽暗。
“陛下,臣观紫薇星有异动,这皇子,怕是不祥的预兆。”
一旁的皇后穿着五凤吉服,略施粉黛,温润的样子,一向不干朝政的她没有理解道士的意思,不解的看着他。
“事关江山社稷,爱卿可有破解方法呀?”
“紫薇星异变,诸天星辰位移,双生天象,让紫薇斗数暗淡,若消除一双生,方可稳固帝位。”
“将皇子抱出来!”皇帝吩咐一旁的侍卫。
侍卫抱出了皇子,金黄色的被子里,幼子皮肤白白的,脸蛋发红,安静的躺在里面,皇帝的手微微发抖,似乎于心不忍,轻轻抚摸孩子的脸,然后把他一直佩戴的辟邪玉器塞到了被子里面。
“皇后,你也听到道长说的话了,这个孩子该怎么解决,你应该也知道。”
皇后看着凉薄的皇帝,她心里更清楚,这是一场政治斗争,孩子只是这个王朝的牺牲品,很久之前听到父亲讲过一个传说,被钦天监认为不详的婴儿,都要被深埋于地下。
“陛下,他只是个婴儿,怎么可能危害江山社稷呢,贵妃产子不易,望陛下开恩!”皇后似乎还抱有一丝希望,他只是个孩子,不应该在这场阴谋里面失去活下来的权利。
“你难道想抗旨吗?”
皇后一抬头,刚好对上皇帝冰冷的眼睛,曾经仁厚的皇帝,如今成了自己都厌恶的模样。
“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皇后看着皇帝愤愤的离去,双腿发软的站了起来。
风呼呼的刮着,雨滴敲打着房檐,回宫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娘娘,不要杀我的孩子...娘娘求您放过我们啊...”贵妃的宫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皇后听着一声声哭喊,心如刀绞。灰蒙蒙的路上,狂风摔在墙上,发出低声呜鸣,皇后的宫女灼华为她撑着伞,踉跄的走在路上。雨滴打在油纸伞,发出清脆的声响。
“娘娘,如今令父在吐蕃战败,您范阳卢氏一族所剩无几,如今没有利用价值,怕是皇帝要借谋害皇子的罪名,废了您的位份啊!”
皇后抱着孩子,看着襁褓中的他,她自然明白这一点,她彻彻底底的输了。皇后在闺中时,曾在寒山寺学习佛法,结识了师姐,逻娑神山的扎西顿珠,是唯一能与洛阳李氏对抗的族群,后来逻娑与帝都冲突不断,皇后与顿珠在战乱中有着生死之交,或许,她的孩子可以躲过这场灾难。皇后有一皇子,名李伊尹,如今不过四岁,贵妃失去了孩子,以她对贵妃的了解,以后必定会报复到伊尹身上。
陛下未曾料到,皇后如此心善。
皇后宫里清冷,四岁的小伊尹叫着娘亲,皇后流着泪,看着她的孩子,紧紧的抱着。为了孩子的安全,伊尹必须离开皇宫,分离是一瞬间的事,而伤痛却永远留在了心里。
“娘娘,范阳卢氏战败了,皇帝治了大人的罪!”灼华急匆匆从外面跑过来,看着神色哀伤的皇后,想说的话堵在了胸口。灼华不甘心母族自此没落,也不敢相信范阳卢氏大军会在短短几天溃败。
“娘娘,卢氏不会有这么大的失误的,一定是有人要加害于您和卢氏”
皇后拔下了头上的金钗,这是她母族给她陪嫁的凤冠,想来也用不到了。她小心的包好,递到了灼华手上。
“如今母族没落,伊尹恐怕会受牵连,你把伊尹带去姑苏,寒山寺,希望他不为名利所牵,不为王力所逼,不为邪求活命,不为避懒偷安,我不求伊尹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平安安的长大。”皇后交代灼华,灼华是二十多年前父亲救来的孤儿,自小与皇后一起长大,是皇后在宫里唯一能信任的人,趁着现在皇帝没有来抄家,灼华和伊尹还能有离开洛阳的机会。
“至于那个孩子,把他交给顿珠师姐安置吧,他也是可怜,希望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的出身,如今卢氏没落,无以为报,只求把这孩子托付一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