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 林芬芬听到吉普车中人朝自己搭话,起身走到台阶前,手中还拿着一只没剥完的莲蓬, 朝村尾方向指路, 温声道:“厂长家在村尾处, 你们一路往前开,最后那栋小楼就是方家。”
站在凉亭前的年轻女子身段优雅, 容貌清丽,一说话知识分子的气质便扑面而来, 这显然是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富有涵养的女性,附加上其作为西王集团掌权者心上人的隐藏光环,袁冬青忍不住眼前一亮,心中感慨果然内地才是中华文化的根,连所小村庄的村花都如此美丽大方有文化。港城美人如云, 每年参加选美比赛的青年美女数量犹如过江之鲫,光听着, 便觉得港城有多繁华, 可真要从内涵和文学素养上谈起,还得看内地。千年的文化中心根基,果然不是短短几十年的战争就能消磨掉的。
自从下了飞机, 眼中所见皆为预料中的情境,袁冬青即使心性沉稳,也不免一直用俯视的态度来打量内地, 此时遇见一身文人气质的小村庄村花,登时转了心念, 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内地, 应当重新整理心态。所有心念转圜都在一瞬之间, 转眼袁冬青温和的微笑又添了几分真诚,对林芬芬道谢,摇上车窗,让司机往村尾开。
助理汉斯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梳着时下流行的七分头,头发被头油细密地规整成型,察言观色一向是助理的强项,袁冬青语气中态度的微妙变化他立刻就察觉到了,顷刻间收起先前轻佻的姿态,心想这位村花小姐如此貌美知性,说不定回港城前老板会多一位内地的红颜知己呢。
吉普车重新启动朝李家屯内驶去,司机踩着油门,却嘀嘀咕咕着自言自语:“不对,不对,应该不是她。都说李家屯的村花美若天仙,肯定不是这个啊……”
“传言总是夸大其实的,或许夸张的形容词只是村民们能想出的最高赞誉。”汉斯一本正经很有逻辑地说道,然而行驶的吉普车此时路过了一家种满蔷薇花的院门,清幽的身影从门内走出,侧身弯腰将地上摆好的两只竹篓抱入怀中,全然没注意到戛然停在路中间的吉普车。
她的穿着如此朴素,却更凸显出了那份天然去雕饰无法形容的绝美容色,袁冬青嘴角一直维持的笑容消失,等那道身影转身背对他们即将远去,车里才突然发出喘气声,原来方才助理和司机两人竟忘了呼吸。
司机回过神来兴奋地低呼出声:“看,我说的对吧!天仙一样!”说着话司机已经下意识想启动汽车倒回去,身侧却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方向盘上,扭头一看,这位港城来的大老板很有都礼貌地对他笑了下,说道:“请不要唐突了佳人,麻烦停车在这里稍等片刻。”
汉斯死死趴在后车窗上,盯着老板迈着大长腿几步快速追上那道幽幽倩影,双眼圆睁,脸上期待渴望与拒绝的神色交织,也不知到底希望他老板顺利与绝色美人搭讪还是不希望,或许他更希望此刻朝美人走去的人是他自己。
青青提着两只好容易从储物仓库找出来的竹篓正往村口走,身后突然穿来皮鞋踢踏的脚步声,这样的声音她依旧很久没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止步转身看去,只见个同李家屯十分格格不入的年轻男人突兀地停在她眼前,此时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奇惊喜神色,却又极力保持着优雅平和,朝她伸出手来,“请问,是李小青同志吗?我是来找方先生谈生意的港城袁氏冬青,勉字子桥。冒昧打扰了。”
“袁先生,你好。你们这是要找方槐叔的住址吗?他就在村尾,最后那栋二层洋楼就是方家,你们现在去或许还能赶上方槐叔做的晚饭。”青青客气地与对方简短握了下手,淡淡地为其指路,对于袁冬青那副隐藏不住的惊艳神色早就习以为常。
方槐叔。
袁冬青目光闪烁一下,见这位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似乎正急着去做其他事,回忆起在村口时见到的在池塘中嬉戏的孩子们,他柔和一笑:“多谢李小姐指路,我们的确正苦恼不知去哪里找方先生呢。”说着很自然从怀中取出钱包,抽出里面特制的名片递给青青,“这是鄙人的名片,以后李小姐或者李家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一定给我打电话。”
接个名片不碍事,青青当着对方的面将名片放进衬衫兜里,随即同对方告别,依旧满心思索着待会儿孩子们将整个池塘的莲藕都挖出来她得来回装多少次才能把莲藕全运会村里分发给别人。
等青青的身影逐渐远去消失,留在原地的袁冬青脸上依旧带着亲切的笑容,目光追逐着远去的背影,一只手很有兴致地挑衬衫袖口,喃喃自语:“北方有佳人,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古人诚不欺我!”
“袁生!如何,您要着方才那位小姐地联系方式没?”汉斯匆匆从车上跑来,难掩兴奋地问。
袁冬青并未理睬烦人的助理,径直回到车上,让司机直接开车去村尾。而眼巴巴跟回车上的汉斯还在后座浑浑噩噩地自言自语不敢相信世上竟然真的存在这种绝世美人,嫉妒未来谁能成为美人的伴侣。想也知道,他自己是没希望的,汉斯偷眼瞧来下副驾驶座上的袁冬青,依然笑容温和平易近人,但对他了解置身的汉斯已经从袁冬青情绪的微妙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