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惠出生的时候, 正是二月初二,镇南王夫妻匆匆从宫宴赶回来,刚到东院门口, 就瞧见自个儿子抱着个襁褓在门口乐呵呵地转来转去。见他们来了, 还将襁褓抱给他们看。
镇南王妃拍了下他的肩膀,嗔道:“世子妃怎么样了,怎的只知道看小公子!”
欧阳衍之抱着孩子露出个笑来, “嬷嬷在帮她洗漱呢, 青青和孩子都好好的,惠儿很乖,没叫他娘吃苦。”说着, 欧阳衍之忍不住低头亲了口儿子的胎发, 孩子肯定是像他,知道疼他阿娘!
隐匿在树丛中的阿水抱着胳膊, 远远瞧着这家人其乐融融,撇撇嘴, 镇南王世子不过是比自己多了一点运气, 若是当年他成功将青青带走去了江南,今天抱儿子的就是他阿水了!
青青躺在屋子里,叫嬷嬷给自己擦了身子就睡觉去了。她现在除了睡觉, 大家也不会让她爬起来做别的, 不过好在被窝下面藏了话本,等侍女们都出去了,她可以拿出来打发时间。谁叫这场艰难的产子过程是高科技产物, 她根本还好好的, 一滴汗都没流。
镇南王府从上到下喜庆洋洋, 石清垣在对面的石府里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算着日子也就这几天,好几日没睡好觉。此时见对面欢呼雀跃,心中即是高兴又是酸涩。已经许久没做梦的石清垣,这天晚上又梦见了她,这回终于看清楚了,梦中的她不是在对自己撒娇,而是对另一个人,她的丈夫。而他,喊她‘嫂子’。
原来曾经的梦不过是虚妄,是嫉妒使他幻想出的错位人生。他从未得到过她的青睐,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
惠公子出生的第三年,太子因夜窥帝踪被废黜,圈禁于咸安宫。太子一系官员从上到下,散的散,废的废。朝中只剩三皇子一家独大,石清垣与欧阳衍之纷纷蛰伏起来,叫朝堂几乎成了三皇子党的一言堂。
意气风发的三皇子门第出入皆为高官大将,全然未发现他的父皇天熙帝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冷。
老北静王年前因病逝世,如今的北静王世子与北静王世子妃便成了新的北静王与北静王妃。这日抱着她家小的来找青青玩,叫两个小孩凑在一块围着院子跑来跑去,她拉着青青坐在葡萄藤下,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我们家老大,在国子监读书,前些日子跑去参加了什么世家子的同窗宴席,”北静王妃说着咬牙切齿,“你猜,是什么样的宴席?竟是去了秦楼楚馆,叫了男女妓子作陪,作风淫|邪、不堪入目!”
“才九岁十岁的孩子,怎么想起去那种地方?”青青原本磕着瓜子,闻言手中的瓜子壳都掉在了桌子上,北静王世子才多大啊,当初她还抱在怀里玩过,这才几年,都知道逛窑子了?
‘啪!’北静王妃手恨恨拍在石桌上,茶不喝了,瓜子也不磕了,“是一群纨绔勋贵勾着他去,回来后我放在他身边的小厮来禀报的,那群纨绔,在馆子里,直接抱着个男人就能亲。尤其是荣国公府的那个混小子,可恶至极!”
荣国公府的,不就是衔玉而生的那个?不等青青问,北静王妃就连珠炮似的说道,“那荣国公府真是不知所谓,他家大爷本是那位的伴读,结果等那位被废黜,到现在都没能袭爵。他老娘硬生生厚脸皮挂着荣国公府的招牌,将二房的儿子养在一群姑娘里,主不主仆不仆,从小就色迷心窍,荤素不忌。就是他,装的一副纯良模样,骗了我跟王爷,叫老大去参加了他们的宴席。气死我了!”
“既然这家子如此不知所谓,随意找个由头申斥一番,叫他们好好教养家中子弟便是。”青青劝慰道,她看北静王妃这是气糊涂了,一个国公府而已,而且是个名不符其实的国公府,堂堂王妃哪能受他们的气,直接一力降十会从源头解决问题简简单单。
然而北静王妃无奈地摇摇头,“我都要直接打上门去教训那个老太婆,让她管好自己孙子。可王爷不让,”说着她小心地指了指天,“他说是圣人的意思,养坏一个衔玉而生的孩子,正合上面的意思。我也只能日后注意紧着老大,不准他再跟那个衔玉而生的混在一起。”
青青这才想起来,“好像宫里新封的贵人,也姓贾来着。”欧阳衍之晚上回来跟她说的八卦,圣上近两年很是封了不少新妃,出身都不是很好,这个贾贵人最为特别,在宫中当了多年女官,年龄也不小了,竟也得了个贵人头衔。
“就是他家的,”北静王妃抓了把瓜子,分给青青,转头看看两个孩子被仆从跟着正蹲在一起玩毛毛虫,转身过来小声道,“这个我有内部消息,仪妃娘娘说的,圣上压根没宠爱过贾贵人,但不知怎的就封了个头衔。期初还只是美人,不多久就升了贵人,邪门得很。”
青青被北静王妃说得好奇心也吊起来了,凑过来,小声问道:“这是怎么说的,难道圣上被施了什么法术不成?”
“我就是这个意思……”北静王妃的声音细小得几乎听不清了,有关巫蛊之术的话题,她们讨论起来都跟做贼一样,生怕隔墙有耳。
然而俩人说话声再小,还是被人听去了,青青刚送走北静王妃和她家老二,回来就发现石桌上的瓜子没了,从树上时不时飘来几粒瓜子皮。院子里的仆从们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