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卢西乌斯有个患麻风的小儿子,当他鸠占小教堂,以巫术玷污圣座时,镇上的真教徒便乐于解释为诸神对邪祟的诅咒。他的儿子掉光的眉毛,溃烂的脸庞,宽大的麻袍,总是最好的证明。
连他儿子的妻子,也只能是具不会感染麻风的魔法傀儡。
镇上的真教徒们总在揣测,或许他儿子死了,卢西乌斯也会造一个傀儡,以此掩盖他那遭神遣的恶行。
真教构建的世俗认识中,巫师被视为魔鬼的代行,欠收、洪水、瘟疫都能与其扯上关联,他们往往遭人唾弃、鄙夷、肮脏和恐惧,流放、驱逐是他们最多的经历,某些原教旨的真教国家里,更有不计其数的巫师被圣洁地处死,以诸神之名。
而在复活镇,绝大多数人都是真教徒。
“学者大人要找人试药?”狱长一脸不解,坐在他对面的是卢西乌斯的一位正式学徒罗曼。
他知道,罗曼与巫师儿子走得很近。
绣丝蓝袍的学徒道:“是的,老师新配了一种麻风魔药...之前的麻风药,已经不起效用了。”
“为什么找我?学者大人应该知道...我这里已经没几个犯人了。”狱长苦涩道,“男爵赦免了很多犯人,都是犯戒的真教徒,多么荒唐。”
往年哀悼日后,他都有上百枚银里德进袋,相当于大半年的薪资,大头是契约钱,小头是犯人的赎身钱。
平白无故少了大头,狱长咬咬牙硬吞就是,现在连小头都要丢掉,他实在觉得不可理喻。
罗曼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小袋,推到狱长面前。
“老师也知道,他刚从男爵那里碰壁,狱长先生,除了剩下几个犯人外,还希望你从别的地方找人,起码找够二十人试药。老师儿子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狱长小心接过小袋,拆开绑绳,表情霎那停滞了。
里头全是罗纳金币。
狱长努力眨眼挤走贪婪,抬头诧异地看向学徒。
他咽了咽口水,道:“好吧,只要学者大人保证死不了人,补贴钱够多,我愿意找来二十个人,大人的儿子,卡西姆是个好孩子,它不该遭这种罪。”
“放心,狱长,这只是麻风药,不会死人,可能会痛点,至于补贴,老师说,每人六十银里德,愿意跟进实验的,就再加三十银里德。”罗曼顿了顿,补充道:“而报酬,狱长先生手上这些,只是其中三分一。”
狱长先生的童孔缩了缩,以往每人赎身加补贴钱不过四十银里德,足足涨了一半,何况还不经自己手。
“让学者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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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的日子逐渐接近,镇上的烤炉会开一次火,晨尹早早起身,把早先备好的面团拣到篮子里,三十多个,沉甸甸地挂在手上。
黑德薇希揉着眼睛,她看上去刚醒:“哥哥...你要去烤炉吗?”
“嗯,我拿了三十多个。”
“好多...我们吃得完吗?”
“你是猪还是我是猪?”晨尹调笑她:“到时集市的时候可以卖些。”
黑德薇希恍然大悟:“那可得多拿点。”
顿了顿,她还嘴道:“我可不是,你是,一直是。”
“没时间再捏面团了。”晨尹说着,拎着篮子出门。
家里其实一直过着相对清苦的生活,这样子,苦难钟楼能够慢慢积蓄灯火。
昨晚黑德薇希忽然想吃鱼,晨尹想,她以后还会不会想吃?或许,为了黑德薇希,偶尔来一顿好的,改善改善伙食其实不错。
所以晨尹想烤多点面包去卖,集市的时候多换点钱。
钱本身对于自己并无意义,自己是复活镇的神,只要想,甚至能够让自己坐进城堡里。
只是如果这样,晨尹担心苦难钟楼难以积蓄灯火。
“...就好像有作弊器,但又必须限制自己作弊一样。”晨尹作想。
拎着篮子往烤炉的方向去,即使天还蒙蒙亮,路上也有些跟晨尹有同样目的的妇人。
遥遥能听见异教讲经院早祷的钟声庄重响亮,而后是教堂的钟吕,音色昏沉,晨尹记得,真教尖塔上半残的钟早已锈迹斑斑。
真教徒的钟是不能先于讲经院敲的,也不许修缮。
“哦,小晨尹?”
晨尹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手里拿着小篮,面容苍老,脸上洋溢温和的笑容,包着红鸟头巾的老妇人句偻着背,头发花白。
艾米奶奶,她是艾米杂货店店长的母亲。年轻时在镇上当过很长时间的媒婆和稳婆,基本小镇有一半的新生儿都跟她有关,天冷的时候还会给穷人家送柴火和面包,就像所有人的教母一样。
自己家落魄时,叔叔婶婶也拿了他们不少柴火。
“艾米奶奶?你这么大年纪还来烤面包吗?”晨尹微笑道,“愿你受庇护。”
艾米奶奶是复活镇上年岁最高的,据她自己说,已经有八十多岁了。
艾米杂货店也因物美价廉,特别是面包从不掺木屑沙子,而广受镇内镇外的欢迎。
“也愿你受卷顾。我还精神得很,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