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姑娘是从京里来的,要在这儿逗留一段时日,老幺家那房子不是空着吗?就想让你带俩小姑娘去看看。”
常叔家的另一套院子在秋山镇的桂花巷,这条巷子不算太窄,能容五个人并列通过。小路两边都是一水儿的粉墙黛瓦,看着干净整洁,巷子里头偶尔有货郎挑着货担吆喝着经过。
“哟!常家嫂子!这俩漂亮小姑娘是你家亲戚?”
一道明快的声音在后头响起。
简宁回头,便见一年约三十有六的妇人提着篮子刚好从隔壁院子出来。
妇人皮肤很白,长得细眉细眼,头发简单的挽起,看起来很是爽利。
这人简宁倒是熟悉,姓杨,是个孀居的寡妇。家里三个女儿,都嫁了较好的人家,女婿也都很孝顺体贴,总想着把她接过去照顾。然而她却总嫌在女婿家里没有在自家住得自在,怎么都不肯去。三个女儿无法,只能作罢。但每个月都会给她送一些补贴过来,再加她也是闲不住的性子,每日在家里做做绣活,日子倒过得很是自在。
杨婶这个人心肠倒是很热乎,前世简宁来这儿暂居养伤人生地不熟,薛宴不在时,也得亏了她的热心帮忙,才少走了许多弯路。
然而她还有个特点,就是嘴碎,最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什么事情到了她耳朵里,不出半日,便会整个巷子都知道。
简宁对常叔和常婶说的是来梁州投奔亲戚,结果发现亲戚早已去世,回去又实在路途遥远,才想在这儿暂居。
常婶心细,也知道杨婶嘴快,担心两个小姑娘在这儿无依无靠的事情传出去,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便笑着应道,“我家那口子的远方亲戚,来这儿小住一段时日。”
说罢,见杨婶似还想拉着两个小姑娘说些什么,忙道,“你若有事就先忙,我带两个小姑娘去收拾下屋子。”
杨婶一个人住久了,难免会觉得孤单,所以才总喜欢找人说话。方才见两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想到自己那远嫁的幺女也是这般大,本能想同两个姑娘说说话。听常婶一说,才想隔壁屋子许久没住人,确实需要收拾,她也不好再打扰人家,便笑着同常婶告了别。
常家空置的屋子就在杨婶隔壁,是常叔弟弟的房子,据闻常叔侄子高中后,他们一家便搬到了盛京。现在侄子在盛京做官,一家人也很少回来,故而就由常叔帮忙在照看。
院子不大,坐北朝南。打开大门,便见同样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直通堂屋,堂屋牵头有两棵月桂树,左右各两间厢房。东边的厢房可以做厨房和餐厅,西边的厢房可以作为主仆二人的卧室和书房,堂屋用来会客。
屋子里头一应家具都很齐全,因为有常婶时不时来打扫,也很是干净。
常婶见两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头,也没收太多租金,一个月就四百文,再一个月作为押金,并包办所有官府文书。
收了房租押金,常婶又帮着两个小姑娘把屋子仔细打扫了一遍才准备回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二人,“方才那个婶子就住隔壁,人其实很不错,就是那张嘴没个把门的。你们两个小姑娘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对外就说是我们家远房亲戚,也好叫旁人知道你们并非无依无靠,多少会有些顾忌。”
简宁自是知晓常婶的用意,也很感激,她向常婶施了一礼,道,“多谢常婶提醒。”
孟夏也跟着施了一礼。
常婶见两个小姑娘知情识礼,也心生欢喜,笑着道,“想你们一路走来也累了,我便不打扰你们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去松口巷找我便是。”
简宁应好,道过谢,又亲送了常婶出门。
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东西要买,简宁见时间还早,便又同孟夏去买了好些必需用品回来。
等到把所有都收拾完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两人又忙地洗了锅碗开始做饭。
不一会儿,四方桌上便摆了一盆青菜鸡蛋汤、一叠酱牛肉、一盘大白菜,还有一壶清茶。
孟夏起身想伺候简宁用饭,却被简宁给按了下来,“你先坐着,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说罢,便转身回了西厢房,再回来时,她的手上拿了一个小匣子。
她拿着匣子在孟夏对面坐下,打开匣子从里头拿出两份文书给孟夏,郑重道,“从今日起,你便不用再伺候我了。”
孟夏愣愣接过简宁递过来的两份文书,又愣愣打开,却见一份是身契,一份是户籍。
户籍上头的奴籍不知何时竟已变成了良民。
她茫然抬头看向简宁,“姑娘……”
昏黄的灯光下,简宁神色温柔,她给孟夏倒了杯水,声音温和,“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些什么,就在离京前求了齐夫人,让她帮忙去官府改了你的籍。”
孟夏自幼家贫,从五岁那年被父母以一两银子卖到戏园时,她就已经认命了,从来没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脱离贱籍变成良民。
看着对面笑得温柔的姑娘,想到姑娘自顾不暇时还在为她考虑,孟夏只觉得鼻尖一阵酸涩。
她何其有幸,能够跟在这么好的姑娘身边伺候。
主仆俩来秋山镇的第一顿饭吃得尤其慢,等到收拾洗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