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姓荀。”
公子很是不服气。
夜里,幕府派人将各式文书移交过来,他看也不看。
沈冲来到,看看堆了一地的文书,毫无意外之色。
“你若不想做主簿,告知家中便是。”他在案前坐下,从我手中拿起一册正归整的文书看了看,意味深长,“家中想必乐意之至。”
公子“哼”一声,少顷,终于也坐下来。
沈冲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他,公子没有接。
“你在宴上所言,其实甚为有理。”沈冲收回,道,“只是将军大胜在望,你无凭无据,如何信你?”
公子道:“要甚凭据?派出斥候去寻,总有踪迹。”
“你以为将军不曾这般想?”沈冲道,“他派斥候追踪溃军,从无间断,然一无所获。”
公子疑惑地看着他:“你怎知?”
沈冲晃了晃手中的文书:“斥候奏报在此。”
公子一愣,将文书接过,翻开。未几,目光定了定。
沈冲看我一眼,笑笑,不再扰他,起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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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胡关位于凉州东北,曾是抵御胡虏的门户,故名“遮胡”。前朝以来,中原衰微,河西的西鲜卑和羌人渐渐势大,侵袭凉州,遮胡关亦一直落在了西鲜卑手中。
荀尚领兵两万余众,陈兵关前,势在必得。
我随着公子去看,远远望去,只见此地为一道山梁阻断,关城便盘踞在唯一的山口上,两侧峭壁绵延,横亘南北。遮胡关外往北三十余里,便是秃发磐的伪都石燕城。
“果险关也。”沈冲骑在马上望着,不由赞叹道。
桓瓖道:“此地山虽不甚高,却风化剥蚀,多有崎岖,人马皆不可行,通路唯此一条。只消扼守此关,便如阖上门户,东西南北莫得通行。昔日高祖亦曾派大军攻打,西鲜卑不过三千人据守,苦战数月无功而返。”
公子望了望,道,“若鲜卑人死守,只怕一场恶战。”
桓瓖道:“未必。”
沈冲和公子皆讶然。
“将军有良策?”沈冲问。
“何须良策。”桓瓖说罢,指了指关城上,“你二人看那城楼,可见得守卫?”
公子看了看,道:“无。”
桓瓖道:“将军早已派细作混入鲜卑溃兵中打探,回报说秃发磐不在遮胡关。传说他身染重病,已撤到了石燕城。遮胡关守军不过数百,皆老弱之兵,已是人心惶惶。”
“哦?”公子道,“此事若确凿否?”
“自是确凿。”桓瓖道,“我等一路追来,可曾遇过鲜卑人殊死阻拦?将军到此地已三日,每日起炊时,城中烟火寥寥,可见其中不过空壳。”
“原来如此。”公子颔首。
荀述果然没有再等,辎重运抵之后,随即攻城。
如桓瓖所言,攻城甚为顺利。
鲜卑人在城头往下射箭,但抵抗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逃走不见了。大军轻易地撞开城门,涌入遮胡关。
关城中的鲜卑人早已逃光,众军士喜气洋洋,荀尚在将官们的簇拥下登上城头,望着北方的苍茫之景,神色激动:“自前朝以来,遮胡关沦陷虏手已百余年矣,今重归我朝,同沐圣恩,吾辈之幸!”
众人闻言,无不动容。
古旧的关城内,处处是繁忙之景,纠集到此地的兵马和辎重熙熙攘攘。石燕城就在三十里外,众人都知晓遮胡关既不费吹灰之力得手,大军必然要一鼓作气继续攻打,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托这大捷之福,我的生意也蒸蒸日上。雒阳来的那五百骑卒跟着公子平白蹭了功劳,皆是欢欣鼓舞,称赞我算卦灵验,新老顾客络绎不绝。不过我心中还牵挂着别的事,趁公子去议事,也推脱了求卦的人,走出门去。
对于这遮胡关,我先前并非一无所知,祖父秘藏的那套无名书中曾提到过它。此地险要,不仅中原一直想夺回去,河西的羌人也打过主意。前朝大乱时,羌人亦在河西崛起,曾与西鲜卑争夺遮胡关。
无名书中提到过其中两三次战事,不过说来有趣,那无名书中所述之事,别处皆无从可见。我来到河西之后,曾用公子的职务之便,翻阅各处文书的记载,出乎意料,对于无名书中所提之事并无只言片语;我也曾向熟知遮胡关的军士和向导打听,亦无人知晓。
我想我那位记下此事的先祖大约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竟知晓了这么许多。
越是如此,我越是兴趣盎然。
遮胡关的关城不大,屋舍老旧,街道上闹哄哄的,许多军士和马匹大多塞不进城内,往城外扎营。
我四处走了一圈,路过一片老庙废墟,石像残破,古树生鸦,断壁残垣里垒着许多新土,似是坟茔。
刚想走过去,我被后面晒太阳的军士叫住。
“那边去不得。”他朝我挥挥手,“将军有令,不得近前。”
“那是何去处?”我问。
军士道:“便是鲜卑人的乱葬岗,埋的都是新死的人畜尸首,说不定是得疫病死的,草草埋了,隔着两三丈都能闻到臭。”
我好奇道:“若是得疫病死的,为何不烧了?”
“那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