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评论战史的一本兵书。她在崔晋庭的书房见过不少军事书籍,而且里面不少地方还有他亲手写备注和心得体会,这本也不例外。
她故意逗他,“新的兵书?你书房那些都读完了?”
崔晋庭一笑,“当然,我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真的假的?我考考你。不以法为守,下一句是……”
“而以法为用。”崔晋庭几乎不用想,就答了出来。
瑶华微微睁大眼睛,又考了两句,这家伙居然一字不差都答出来了。瑶华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过目不忘是夸口呢。”
崔晋庭有些得意,又有些唏嘘,“我当年不喜欢读书,就靠着过目不忘,才躲掉了不少宫中博士的戒尺。而如今领兵,里面总有几个恃才傲物的家伙,要是不拿出点东西,还镇不住他们,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这样都行?瑶华不由一叹,“你这样的天资,要是幼时能有人好好培养,如今只怕入阁拜相也够了。可恨崔府众人误你。”
和家人如此待她姐弟,她都不曾说过可恨。反而在评价崔府的时候,用上了这个词。
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都觉得心是温热的,很不能贴在她的身上才好,崔晋庭有些想笑。以前想起自己所受的那些委屈总觉得愤懑,可如今心中倒觉得能得她真心一叹,便十分值得。于是靠在她肩膀上,笑着问,“那你可要为我讨回公道?”
瑶华狡黠地回他,“我还以为阮元菡已经帮你讨回来了。”
两口子四目相对,哈哈笑了出来。
这还在正月里,崔家这对婆媳大战三百回合的热闹已经引得满京城瞩目,比唱戏还热闹。
阮元菡砸了王氏香堂,王氏就借着拜年到处宣扬,而且打着照顾崔晋仪的名义,一连添了四个俏丽的丫鬟在崔晋仪的房中。
阮元菡哪里管什么长辈辞、不敢辞的狗屁道理,结果当晚就打死了两个,打残了两个,然后隔日一早,阮元菡就给自己公爹崔冼泰送了八个美女。
王氏气得把孙女抱到了自己的房中养着,阮元菡索性就把奶娘仆妇全都送进了王氏的院子,弄得王氏的院子热闹得像个善堂。而她自己日日往太师府跑,想回来就回来,不回来也从不知会任何人。
崔家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崔洮除了去工部办公,其他的时间根本没脸出门。
而一向在京城畅销的阮氏女行情也立刻走低。便是想攀附阮太师的人家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不但儿子要抗打,公婆的身体也需足够强健,否则娶个这样的儿媳回来,升官发财还没享受到,只怕就要扛不住、一命呜呼了。
崔晋庭想到这个心情就十分舒畅,心满意足地道,“如今尚是正月,我真心祝愿崔晋仪和他娘子白头携老,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这个促狭的家伙。瑶华又想起来,“对了,前几日和煜还送来一份请帖,说是要请我们去喝喜酒呢。”
崔晋庭笑容一收,“如今和煜跟阮太师府走的极近,你千万要提防他对你下手。”
瑶华点点头,“我吃过他家一次亏了,心中有数。”
崔晋庭眉头微皱,“不光是去他府上要小心。正月十五宫中有赏灯宴,若无特殊,五品以上的命妇,多半会入宫赴宴。而那些夫人们,有半数都是阮党一派。虽说阮皇后仍被禁足,但宫中遍布她的人手。要不然……”他停顿了一下,思量了片刻,担忧地道,“不然,今年你就别去了。我便说你去陪太妃过十五了。”
瑶华瞧着他微微无奈的样子,觉得他实在太可爱了,“就这么担心我啊?”
崔晋庭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觉得她没认真听自己说话,便掐着她的腰肢左摇右晃,恶狠狠地道,“你说呢?你个小没良心。”
瑶华心里像有一瓶蜜在左右晃荡,撒得整个心窝都是甜的,“怕什么,那是在宫里,她们又不能明刀明枪的来。要是打口水仗,我可不怕这个。”
“你真要去?有些鬼蜮伎俩,可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摆平的。”崔晋庭自己一身是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是放到了瑶华的身上,他心中便是各种不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瑶华认真地点点头,“夫妻一体,你敢出面跟阮太师面对面硬刚,我若藏起来不敢露面,那岂不是灭了你的威风。况且,朝中的官员,哪个不是千回百转的心思,我若是不露面,他们还不知道要如何揣测呢。我不但要去,若是她们有胆敢挑事的,也绝不给你丢脸。”
崔晋庭一拍大腿,“夫人好胆色。”
夸是夸了,可想想还是怕,他又细细嘱咐,“那你得多带两个婢女。海安功夫十分了得,是绯蓬的得意弟子,你千万不要让她离了你左右。阳舒功夫虽不及海安,她小时曾在妙手门待过,手脚十分灵巧。嗯,光她们还不行,她们对宫中地形不熟。我再请陈公公帮你安排几个人手,到时指给你看。你可千万别跟那些陌生的内侍随便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