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傅辛夷看着水斯,“水公子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觉得事不至此?若是水公子成婚,你妻子有这等乌糟糟的传闻,你可会生气,可会责怪于她,可会出门埋怨?”
这么一举例,水斯隐隐明白了傅辛夷的意思。
他顿了半响:“抱歉。”
道歉有用,这天下衙门还有什么用?傅辛夷觉得这些男子真是无法理喻。
当初卢公子是这样,现在的水公子也是这样。
要不是这些人,桂晓晓何必需要离家那么远,去到自己全然陌生的地方,不知何时能回家。
傅辛夷生气,封凌却是肯定了肖雯是知情人,还引导着他人去做调查的事。就算事情暴露,面前的水斯做了什么不着调的,怎么都无法追责到她身上。
水斯只会是确定消息的其中一人。
封凌想了想,和傅辛夷说了一声:“我们尽早低调回京城。”他担心肖雯如果真是暗中那人,在确定傅辛夷在徐州后,会借用肖家的力量,下江南直接动武。
傅辛夷点了头。
水斯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这样的人并非没有人性,只是上天对他这样的人太过优待,让他很少去考虑自己不在意的那群人的感受。当他受到打击,自然会开始趋利避害,寻思起如何更好解决面前的事情。
也是傅辛夷好运,碰到水斯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
封凌觉得水斯也不可能知道更多,起身和祝思源说了一声:“水斯就留在我这边。我和林兴回京城会将他交给顺天府。他没有伤着人,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该有的警告一样会有。做错事总要付出点代价。”
祝思源犹豫:“送到顺天府是不是太过了些?”
封凌莞尔:“那不如我找侍卫揍他一顿,然后将他送回他家?”
祝思源看向水斯,觉得水斯或许会选择被揍一顿。
谁料水斯却开口:“我会去顺天府走一趟。”
如果封凌说他没什么事情,那府尹就不会对他如何。这事不会闹很大。他有错,确实该付出一些代价。先前封凌说得没错,如果他不足够强,肖先生顶天将他当做一个随意的陪客,永远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水斯微仰头看向封凌:“如果说,我是说如果。真找到了当初伤了封翰林手的人,封翰林会怎么做?”
封凌对上水斯的视线,勾笑:“你不知道会更好。”
水斯觉得封凌该是也会将人送到顺天府,有仇报仇。
他心中叹了口气。
水斯却没想到封凌的话里是漫天的血腥味。
封凌话婉转,笑又太漂亮,以至于在场没人真正听出来。这人上辈子不是没有过仇人。睚眦必报,十年不晚,有点东西早刻在他骨子里,两辈子都改不掉。傅辛夷的温和给他套了一层躯壳,却溟灭不了他的本性。
……
谈话到了这里算告一段落。
封凌先将满脸愁苦的祝思源送出去,再让侍卫把水斯看守好,最后拎着傅辛夷再三警告:“水斯只是其中一个人,你最近上点心,身边一定要确保有侍卫在。我会快速将事物交接出去。”
傅辛夷点脑袋。
封凌见傅辛夷乖乖的,心中软成一片。
他伸手将傅辛夷掉落下的几缕头发整了整:“现在有一点线索,我们就顺着这点线索查。我的手伤是已发生的事情,倒也不重要了。你不能总被人暗中盯着,太危险了。”
傅辛夷轻叹。
看,和别人说起来是他在意自己的手,到了她这边,他就说是为了她的安全。
这人说过不骗她的。
傅辛夷盯着封凌看,看着看着替封凌委屈起来。
她伸出手,拽上了封凌的衣袖。
她又顺着衣袖,拉上了封凌的手。
少女小心翼翼,不敢过多用力,生怕自己一个用力会伤着面前人的手,让面前的男子右手再感受到疼痛。伤筋动骨一百天,封凌的手到现在都算不得好透。
她腼腆一笑,将封凌的右手摊开在自己面前,轻抚上封凌伤口:“我替你去讨些好药膏。不想看你留那么鲜明的伤疤。怎么能说你的手不重要呢?”
可重要了。
这是一双会跟随封凌名垂千史的手。
她一个抚摸,手微顿,有点想撇嘴。
傅辛夷感觉自己动作足够轻了,可没料想到被自己手给糙到……封凌的手有伤口,有常年书写留下的老茧,还有冬日冻疮的后遗症,但就是比她的手要光滑。
这些时日天天下田干活,傅辛夷的双手已不是一个月前细皮嫩肉的手。新长出的茧逐渐变厚,偶尔有翘起的皮,还没来得及被撕下来就老化,成小小一块卡在手上。
干农活确实不适合大家闺秀。
刚还替封凌委屈的傅辛夷,又替自己的手委屈上了。
她带着点不甘心,又带着点对封凌的心疼,憋屈低头吻在了封凌伤口处。
干燥温润的吻如蜻蜓点水,没有任何丝毫情丨色意味。是她心中微动下不由自主产生的冲动,是她对他所有情感的汇集。
封凌松怔,望着自己面前低头的傅辛夷,一时无话。
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