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能看见,你就天生比别人强上了一截。”傅辛夷温和讲解着,“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在脑中提前先想象一下整体的色彩。如果你脑内已成型,你觉得喜欢,落到手上就轻松很多。”
傅辛夷说得简单,做起来也仿佛没花什么大心思,实际上每一步都凭借着她多年对花的了解,以及所学所思来下手的。
举重若轻。
任欣颖看着傅辛夷随意插着花,却轻易做出了一个和门口花篮截然不同的花篮摆设造型,心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
刚从信风阁出来的一个中年人闻了闻自己手上的花。
挺好闻的。
他手指粗糙,是干活干多了。京城城郊外头有很多厂,他是其中一家染布厂帮工的。一天下来钱还算可观,时常可以买点糖或者肉点心回家。
今天他是一大早过来跑腿给布铺送信的,见着了新铺子,忍不住瞧了两眼,随后就进去逛了一圈。
五文钱一朵花,说出去他耳朵都要被妻子拧掉。
他嘿笑一声,手在自己衣服上搓了一下。
这花包裹得太精致漂亮,像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那些个公子哥送给小姑娘,或者小姑娘送给郎君,恐怕就是这样送花的?不不,上回他见着游街那天卖花的了,那些花可没这朵漂亮。
当时卖几文钱来着?
似乎是卖六文钱!比这还贵呢!看着花也没这朵大。
中年人不做生意不清楚,街边摊贩很多都是做临时的一把生意,特殊日子喊价就是会故意喊贵,纯粹是坑钱的,反正客人买完都不会成回头客。
傅辛夷是要做回头客生意,又是第一天开业,根本不会在最普通的花上开大价钱。
中年人拿着花走一路,一路上好几个人看向他。
终于有一对夫妻忍不住,靠过来问:“大兄弟,你这花哪儿买的?”
中年人嘿笑一声:“好看吧?就那个廊坊那头的信风阁,今天刚开的花铺。哎,里头布置得和神仙住的一样。”
其中丈夫嗤笑:“夸张了吧?不就是卖花的铺子。你这多少钱?”
中年人比了下手:“五文!”
丈夫瞪大眼:“要死了,五文钱?买什么不好啊买这么一朵花?”
中年人憨厚老实,可也不喜欢听别人说这种话,当即脸上就不乐意了:“五文钱怎么了?我给我媳妇买的。十文钱我都肯出。你看看这花,小孩拳头大小,你看看这纸,知道这纸多少钱么?”
夫妻里妻子一听,埋怨起来:“钱钱钱,一天到晚就抠抠搜搜的。人家这花就是值这五文钱怎么了?一朵花要养一年才开那么几朵。五文钱卖给你,你还嫌贵。”
中年人附和:“就是,抠门。”
被当着别的男人面被骂抠门,丈夫气了:“我是因为不肯花五文钱?我是觉得不值这个钱!”
妻子白眼:“呵。”
丈夫拉着妻子就走:“我这就给你去买!人买一朵,我给你买三朵!我倒要看看人间仙境是什么地方。”
中年人给信风阁拉了生意,想想那儿确实挺冷清的,开张也没什么人,就拿着花更招摇了一点。凡是有人来问,他就一五一十告诉:“新开了一家花铺叫信风阁,里头布置的和人间仙境一样,全是花花草草的,墙上整面墙都是绿的,可漂亮了。”
另外几个买了花的,一路走着,总免不了碰上熟人。或炫耀或被询问,一个个都和中年人差不多,全将信风阁的情况给传了出去。
不是那束花真的好看到惊人,而是包装的方式以及傅辛夷布置的花铺,真的给了老百姓一次罕见的冲击。花铺已不仅仅是一家店铺了,就算当个观赏的景点来看,那也是值得的。
一传二,二传三,不少人都知道了一家名为信风阁的花铺开了。
而任欣颖的弟弟何通,此刻正咬着一根草,胖乎乎挥着自己的小手,指挥着自己上回一起组织起来的宣传玩伴:“上一回,我们全城传话取得了大胜利!这一次,我们的第二次行动任务来了!我姐所在的铺子突然开业,但昨晚愁了一晚上,开业仓促没客人!”
底下好几个还扎着朝天辫的小孩仰着头,一个个略兴奋。
“我们要拉人去店里么?”
“是卖花的么?我可以买一朵戴头上么?我好喜欢花花!”
“我有钱,我有三文钱!”
“哇!你有好多!”
“是告诉别人店开了?”
何通郑重点头:“是这样。这家店,店名你们先记住。叫信风阁。里头布置得很漂亮,墙上都种满了花花草草,灯笼都是花做的。”
“哇!”
“我也想要花灯笼!”
一群孩子还没来得及去做任务,自己心思已野,想去店里头瞧瞧看看。
何通引诱这群孩子:“可以让你们爹娘带你们去店里头看看。五颜六色,什么样的花都有。都很漂亮的。”
一群孩子顿时更亢奋起来。
何通一甩手:“散!冲啊!”
一群孩子立刻就地解散,有的还穿着开裆裤,踉踉跄跄往家里头跑,嘴里嘀咕着:“信风阁?星风哥?信粉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