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厅中众人似乎才反应了过来,正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小声讨论。
曹觅凝神听了片刻,发现大多数人已经相信了夏临的说法,此时正在可怜夏临的遭遇。
不得不说,夏临这个故事编得好。
她身为王府婢子,与府外亲人私下见面其实只是小错,后来受陈康威胁给他钱财,更是将自己又摆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而这种遭遇,恰恰最能引起同样没有自由身的仆役同情。
想通这一点,曹觅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严肃道:“夏临的事,我自会调查清楚。若她有罪,我不放过,若她清白,我也不会错怪。但事到如今,陈康的罪行已定,只要认真拷问,总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话音稍顿,“各位且记住,我原先说的话还有效,主动束手认罪的人,从轻发落。能提供相关证据的,罪名再减一等。你们且先散去,各自好好斟酌吧。”
厅中众人不敢再造次,纷纷行了礼,陆续离开。
所有人都走了后,曹觅再维持不住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用手揉了揉额头。
她心中其实有些焦虑——如今人也抓了,蛇也惊了,这一次如果不能一举打倒夏临,反让她脱了身,那之后再想调查,怕是难上加难。
东篱见她头疼,小心地上前劝道:“王妃放心,北寺已经重新带了人到夏临的屋中搜查,也许很快便会有消息的。”
“嗯。”曹觅应了声。
“奴婢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是不是直接往景明院那边去?”东篱又关切地问道。
曹觅突然想到什么,抬头询问东篱:“安儿和然儿那边,可有哭闹?”
早在清晨陈康的事情暴露之后,她便找人去将陈康的血亲,那两个孩子的乳母陈氏带了出来。
两个孩子和这个乳母亲近,曹觅这一整天都在忙着调查,还不知道孩子们那边的情况。
东篱斟酌了一番,道:“当时带走陈氏时,只说是王妃的吩咐,两位公子并无哭闹。但他们应该不知道,陈氏是回不去的……”
“嗯。”曹觅点点头,“这件事我来同他们两个说,走吧,到景明院去。”
东篱点了点头,直接下去准备了。
曹觅心情不好,来到景明院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膳食已经开始摆上了。三个孩子留在榻上等她,见她过来,一齐喊了声“娘亲”。
曹觅便觉得自己心情开朗了些。
这些日子她处心积虑地琢磨着夏临那边的事,其实没多少时间陪伴几个孩子。但每日过来用膳时,看到三个孩子可爱的模样,总能让她生出些新的勇气。
这三个原本她以为原身留下的“债”,终究也成为了她的牵挂。
很快,北安王戚游也到了,众人聚到一起用餐。
晚膳后,曹觅又抱着三个孩子到榻上说话,气氛正好的时候,她突然问双胞胎,“乳母离开了一天,安儿和然儿能照顾好自己吗?”
两个熊孩子一愣。
老三戚然没发现什么不对,只急着邀功道:“当然!我一整天都很乖!”
戚安却皱了皱眉,直接说道:“有个婢子说,乳母不会再回来了。”
听到他的话,戚然才突然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重复道:“不会回来了?”
曹觅没打算瞒他们,于是点了点头,“是。我对陈氏有些另外的安排,从今日起,她恐怕无法再照顾你们了。”
戚然终于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小嘴一扁,当即就要哭闹起来,“乳母,哇,我要乳母……”
倒是最先发现不对的戚安扁了扁嘴,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又掉头玩起了榻上的“金箍棒”。
曹觅发现,小儿子戚然心思单纯,是个极为念情的人。而老二戚安十分聪明,但却天生有些叛逆和冷漠。
她将哭嚎着的戚然放到一边,转而戳了戳戚瑞的脸。
四岁的孩子正是发育的时候,戚瑞恢复食量之后,经过这段时间,已经便被曹觅喂得稍胖了一些。
至少,脸上遗传自他父亲的婴儿肥,已经重新浮现了些许端倪。
戚游摆了摆头,避开曹觅的逗弄,随后眼带疑惑地朝她看过来。
曹觅便小声问他,“瑞儿,如果母亲处置的是你院中的人,你会如何反应?”
戚瑞偏着头,反问道:“她犯错了吗?”
曹觅想了想,简单说道:“不,她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错误,真要论起来只是被牵连。但娘亲观她的心性,怕她之后会因愚昧行报复之事,所以便提前将她遣走了。”
戚瑞又问:“那娘亲打算之后如何安置她呢?”
曹觅笑了笑,“这些年来她也算恪尽职守,我准备将她安排到郊外的一处庄子,让她能安度晚年。”
她一直觉得陈氏其实不坏,这几年她照顾两个孩子也算尽心,所以曹觅不准备为难她,反而认真为她做了打算。
听完她的话,戚瑞点点头,“我觉得娘亲的所为俱都合理。”
“嗯?”曹觅挑眉,知道他必定还有后文。
“不过……”戚瑞在她的眼神下果然坚持不住,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