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电话再稍加掩饰听不出什么异样,终于不怕顾奶奶担忧的顾安宁一边在心里盘算带回家的礼物,一边拿着电话欢快道:“奶奶,我考试结束啦!”
“安安,是安安吗?”
“婶婶?”顾安宁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是婶婶接的电话,奶奶不在的话,爷爷也不在吗?”
“那个安安啊,你考试考完的话,赶紧先回家来吧。”
一听领居家的婶婶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顾安宁顿时就急了:“我回来,我现在就回来,婶婶我家里到底怎么了,是奶奶又、又住院了吗?”
“你奶奶她……”
顾安宁一个脱力,膝盖直直撞在尖锐的茶几角。
“婶婶你别和我开玩笑,奶奶、奶奶……”
她嗓子涩的出不了声,一时间天旋地转,仿佛置身最最可怕的噩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顾安宁打了电话后就白着脸一言不发收拾行李回国,国家队上下谁也放心不下,只是IMO成绩未出,之后还有颁奖典礼,张启明实在走不开,只能忧心忡忡将人送到机场,艰难开口安慰道:“你奶奶的事……我知道你伤心,但这一路上还是要注意安……”
“您知道我家里的事?”从接到电话起就沉默的可怕的顾安宁“嗖”地抬起头直直盯着张启明的眼睛,惨白着脸色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我也才刚刚得知甚至不知真假,您怎么会知道?”
第90章
十个小时的行程漫长的令人心悸。
顾安宁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晋城。
可是当飞机真正落地的时候, 她的心中又突然涌现出无穷无尽的害怕和惶恐,她甚至希望这一趟行程再长一些, 再久一些,就让她像一只鸵鸟那样,将整个脑袋埋进沙子里。
看不见的,就不是真的。
这样她还能拙劣又可笑地安慰自己, 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恶意荒唐的玩笑。
远远就看见关星河等在机场出口, 关星海站在他身后,见顾安宁出来伸手挥了挥。
顾安宁并不想去想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突然回国,又为什么航班号都知晓的如此清楚。
就像她在罗马尼亚的机场质问张启明却最终不敢听一个答案一样, 她怕, 她害怕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被所有人编织的谎言困于虚幻的囚牢, 而囚牢的名字是为了她好。
顾安宁一言不发地坐进车后座。
她的脸色白的可怕,嘴角紧绷, 背脊却挺的很直,就像是一棵摇摇欲坠却硬逼着自己挺立直面风霜雨雪的树苗。
关星河转过头看她面无表情的侧脸,张了张口, 却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拧开的矿泉水被重新推拒回来, 顾安宁就这样直挺地端坐在车上,沉默而压抑的,望着前方虚无的目的地。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安坪村附近的一家县医院门口。
顾安宁什么也没有问,沉默的跟在关星河身后,下车, 上楼。
守在病房门口的是同样放了暑假的二虎子,他原本正斜斜半靠在走廊的墙上戳着手机里的单机小游戏,一见到顾安宁立马直立起身子:“安、安宁。”
也许是顾安宁的脸色太过阴郁,二虎子往前走了两步,下意识开口道:“你别担心,医生说送来的及时,现在顾爷爷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顾安宁僵硬而机械地转过头,声音哑的不像话:“我爷爷,为什么会在医院?”
又为什么会有生命危险?
二虎子从来没有见过那双圆润而明亮的眼睛露出这样忐忑而破碎的眼神,他微微转头避开这目光,放低了声音轻声道:“农药。”
顾安宁眼前一黑,她甩开关星河想要来扶她的手臂,勉强站稳后抬头死死盯着二虎子的眼睛,用嘶哑的、吃力的声音一字一句道:“爷爷他、他喝了农药?”
她的身子无意识的微微发抖。
爷爷怎么会喝农药,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喝农药?
直到此刻,一路上被顾安宁死死压制在心底里那个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碰的消息才真正开始发芽长刺,密密麻麻撑破了整个心脏。
“我奶奶呢?”
顾安宁的语调几近崩溃,她的眼睛里盛满了眼泪,却死死忍着不肯落下一滴。
她拼命用指甲掐进手心想要维持住最后的一点理智,可眼神里却已经充满了疯狂的绝望:“我奶奶呢?我奶奶她人呢?”
二虎子一下子慌了神,一边手忙脚乱地去看她流血的手心,一边无语轮次的苍白劝慰道:“安宁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兵荒马乱见,金家婶婶拎着热水瓶从外面回来,一见顾安宁就自个儿先红了眼睛:“安安乖,先把手松开,婶子知道你心里头不好受,可你不能再伤着你自个儿了。”
二虎子见不得顾安宁这模样,接过他妈手里的热水瓶转身进了病房。
金婶拉着顾安宁在走廊上的长凳上坐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你奶奶走了,你爷爷就只有你了,他心里头也不好受,还要你多劝着点。”
顾安宁只觉得自己身在一个怎么都醒不了的荒诞的噩梦里,连自己的嗓音也沙哑破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