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在村东南,顾家在村北,走了一刻钟的功夫才远远的看到自家屋子,看到自家屋子后,顾怀月松了一口气,右手仍然托着背篓,抬眼四顾,“哇,阿姐你看!”
顾怀月指着天际,“太阳和月亮都出来了。”
顾软软抬眼看向天际,暮色渐合的天幕中,夕阳还剩残影,月亮却已经渐渐爬上了树梢,日月难得同处一地,顾软软放下背篓,仰头默默欣赏。
“阿姐我跟你说哦。”看了一会,顾怀月压低声音拉了拉顾软软的衣袖,顾软软配合弯身,顾怀月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贴在顾软软耳边道:“我昨天去找二丫玩,看到他哥和梅姐姐在苞谷地里啃嘴巴呢。”
顾软软一怔,杏眸微微睁圆,几息后回神,严肃看着有些懵懂的顾怀月。
你有跟别人说过吗?
顾软软一字一顿说,顾怀月看懂了,摇头,“没呢,我就和阿姐你说了一嘴。”顾软软点头,嘱咐她:这事不要外传,你也别念着了,知道吗?
顾怀月乖乖点头。
顾软软也没了赏景的心思,弯身背着背篓继续往家走,顾怀月跟在一旁,小声问道:“阿姐,定了亲的两个人,就要啃嘴巴吗?”
顾怀月看到的那两个,是村里已经定过亲的,今年冬至就是婚期。
这话一出,顾软软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过去,顾怀月忙把人拉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的看着顾软软,顾软软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不许再问!
顾怀月只得闭嘴,本来还能问为什么要吃嘴巴,互相吃口水不恶心吗?看到顾软软难得沉下来的脸色,到底没敢开口了。
进屋掌灯,顾父还在地里没有回来,估计是知道家里没人,刘氏也没闹腾,屋子里很是安静,顾软软歇了一会,将葡萄拿出来放在簸箕里,系着围裙准备做饭,顾怀月已经先一步去厨房生火了,刚出堂屋,门外听到有人喊。
顾软软快步出去,是村里来回县城赶车的老汉,他送来了两封信。
顾软软谢过了他拿着信回堂屋在灯下看,一封有署名一封没署名,顾怀陵的自己顾软软太熟悉,一看就能看出来,至于没署名只有一个空白信封的———
拿着信的指尖微蜷,莫名其妙就开始紧张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阿姐,是谁啊?”
厨房里的顾怀月也听到了动静,顾怀月进门之前,顾软软就先一步将没署名的那封信对折塞进了袖口暗袋,回身看着走进来的顾怀月,扬了扬手里的信:大哥送来的信。
“快快。”顾怀月眼睛一亮,“看大哥说的什么。”
顾软软回来有一个多月了,再也没去过县城,不是不想去,是那边传来话说,顾怀陵和叶宴之去别的地方学习了,不在私塾归期不定。
“阿姐你快看。”顾怀月已经在跟着老村长学认字,但只认得简单的,还不能看信。
顾软软拆开信封拿出信纸,细细去看。
大哥说他很好,在跟着叶宴之的舅舅学习,让家里不必担心他一切都好,又问爹娘是否安好,家里是否有难事,最后说了他们在一个封闭的地方学习,不必回信,有事可以去找林先生。
顾软软将信给顾怀月慢慢念了一遍,顾怀月还没说话顾父也回来了,当听到顾怀陵来信时,顾父手里的锄头都忘了放,顾怀月给他讲了一遍大意。
得知怀陵是跟着叶宴之的舅舅在学习,顾父扭头看着顾软软:“宴之那个舅舅好相处吗?”
想到叶宴之那个舅舅就想到他一脚踹断了叶宴之的肋骨,顾软软默了默,看着顾父担忧的神情,违心的点了点头。
顾父松了一口气,把锄头放到一边,又想着怀陵既然跟着人家学习,就算不是正经先生不用给束脩,但自家还是要感谢一番,心里盘算着该给什么,想到就做,回屋去翻家里的东西了。
顾怀月也跟着去凑了热闹。
堂屋只剩顾软软一人。
顾软软原地站了一会子,到底没忍住,将那封没署名的信掏了出来,小心抚平信封对折的折痕,看着信封发呆。
一个多月了。
从县城回来后,就和他没有半分的联系,连个口信都没有。
刚回家时是欢喜,呆了几天后是想念,而一个多月后的现在,是害怕。
两人之间的那层朦胧暧昧并没有讲明,他忽然就没了音讯,虽然从刚才大哥的家信中知道他们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不能传信,但这一个多月的胡思乱想还是让顾软软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好似私塾的那一段都是自己的臆想,是镜花水月。
回家了,那场梦就散了。
沉默好久,才屏息打开了信封,掏出里面对折放在心里的信纸。
展开,不似大哥的满满一页关怀问候,这张纸上面就一句话,顾软软将那句话一字一字的读进了心里,心中萦绕绵延一个月的不安,忽然就散了,嘴角有意识的自己悄悄上扬,一对小酒窝也跟着跑来凑热闹。
他说:日月更迭,星辰渐隐,我心不改。
耳边传来脚步声,顾软软回神,将信小心的放在了怀里,杏眸含着笑去厨房做饭了。
吃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