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说到他身边阵亡的无数弟兄时，神情灰暗。
“生死有命，当初选择进入行伍就意味着接受了以身殉国的风险，不仅是他们，你我也是一样的，只是我们幸运的活下来了而已。”宋仪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我们应该庆幸才对，庆幸阎王爷在生死簿上把我们排得靠后了一些。”
小黑默默点头。
不管怎样，活着就好。
宋仪揽着小黑的脖子同行，也给他讲了些城内发生的情况，不过小黑始终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欲言又止。
两人走到某处时，小黑突然停下了脚步。
宋仪一愣，随后突然反应过来，他们来到了御花园的拱门口，以小黑的身份是不能进去的。
“你看看我……”宋仪一拍额头：“见着你无恙太过高兴，差点犯了禁忌。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把甜儿和春香叫出来找个地方叙一叙，她们也很担心你。”
说罢就匆匆准备进去唤人。
在京城偌大的地界，他们这些一路从川蜀颠沛到京城的游子之间，总是有异于常人的羁绊。
“二哥你先等等。”小黑突然将宋仪叫住。
“怎么了？”
“嗯……”小黑看起来很犹豫，似乎在组织言辞。
宋仪见他这样子，也发觉事情不简单，表情不禁严肃起来。
“我、我在外面……”小黑断断续续地吐字：“在外面见到大哥了。”
宋仪一下呆住。
这个大哥除了顾思源外还能有谁。他上次见到顾思源还是秦王进京期间，那时他就察觉到顾思源情况不对，很可能已经投向了秦王那边。
“他……他和你说什么了么？”憋了半天，宋仪理了下思绪，问道。
“问了问你我的近况，然后……”小黑顿了顿，接着说：“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秦王那里，他是随叛军一同出现的，似是专程来找我。”
“你怎么说的？”
小黑不假思索：“当然不能答应了，我问他为何与秦王为谋，还对他讲了秦王在京城做的种种恶事！”
“但他早就知道秦王做了什么的，对么？”宋仪轻声问。
“嗯……”小黑黯然，随后又辩解起来：“但我觉得他有自己的苦衷！”
宋仪摇头：“这我也相信，他确实渴望出人头地，但绝不会甘心为虎作伥。”
“是呀！”小黑见二人意见相合，激动起来：“但我问他原因，他竟然说秦王终究会成大事，跟着秦王少不了平步青云的机会！这绝对不是他会说出的话呀！”
“事出反常，说不定他正是想以此来提示我们，让我们知道他留在敌营并不是心甘情愿。”宋仪猜测。
这种猜测不无道理，尤其是顾思源还喜欢用这种方式，像之前连着送四封信件，内含了秦王有鬼的暗语。现在看来，顾思源当初之所以不承认信件暗语，或许就是因为不得不屈身于秦王。
“他还说了什么？”宋仪又问。
“没别的了，我们当时是在阵前相遇，我带着一队弟兄在山里游走，寻找叛军的踪迹，那次刚巧发现一队叛军，正准备上去袭击，不曾想大哥就在那里面。”
小黑一边回忆一边讲述。
“我本想将叛军歼灭，把大哥带回来，但又想着万一他留在敌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带他回来说不定会坏了他的事，所以……”
宋仪表示赞同：“你做的对，如果他真的想回来，那种情况下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虽然如今这般各事其主非我们所愿，但终究还是要看他的意愿。”
“除非我们将秦王和叛军都消灭掉！大哥回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小黑握起拳，恨恨地表示。
“灭是早晚要灭的。”宋仪冷然一笑：“他们欠下的滔天血债，总得有人去讨回来。”
小黑也愤慨满心，正还想放几句狠话，却被一道女声打断。
“驸马爷，这里可不能带外人进去！”
宋仪小黑一齐回头，见是阿玲和阿梅站在他们身后，说话的正是阿玲。
小黑不认识阿玲，面对这个姑娘警惕的目光，下意识退后半步躲了躲，刻意转头看向了别处。
“这些规矩我当然懂。”宋仪没在意阿玲有些失礼的话，反而问道：“你们两个怎么都出去了，没人照看着公主么？”
阿梅则恭敬多了，微微躬着身子说：“殿下最近食欲不佳，心情也有些不畅，总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不过今日突然说起想吃些新鲜桃子，我们二人便出来寻找。”
“这日子哪来的桃子？”宋仪疑惑。
桃子就算早一些也要六月结果，如今显然是早了些。更别说现在连城池都受到了重创，就算哪里桃子熟得早些，也运不进来的。
“确实没有……”阿梅小脸有些苦意：“殿下很少对我们提这些要求，今日难得，我们做奴婢的自然要尽力去找。不过别说桃子了，京城被困日久，宫中连新鲜的果子都难寻，只有这些了。”
宋仪看过去，见她揭开手里篮子的竹盖，里面有十余个表面已经开始发皱的不知名小红果。
宋仪沉默了一会儿，将篮子从阿梅怀里接过，对两位侍女说：“这些我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