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区 刑场
“午时已到——行刑！”监斩官望了望天色，大声下令。
刑场上齐刷刷跪着一排死刑犯，最中间的那个正是杨霖。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手持砍刀的刽子手。刑台上还散落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子杂物，都是下面围观百姓扔上去的，百姓们对这些祸乱社稷、毁人家庭的恶棍简直恨之入骨。
随着一声令下，一排刽子手闻声而动，摆好架势，端起事先准备好的酒碗，咕咚咕咚几口喝下，再将最后一口喷于刀刃之上。刽子手们早在押解犯人之前就在衙门大喝了一顿，此时晕晕乎乎手上才不会手软。往刀上喷酒乃是为了祭刀，防止日后鬼魂索命。同样的道理，午时三刻阳气最重，这也是为何行刑总选在这时候。
“恶煞都来！！”刽子手们齐声大吼一声，随即手起刀落，一颗颗脑袋随即落下，往前滚动几下，将每个人死前或惊惧或绝望的表情凝固在头颅上。失去控制的数具身体也扑通扑通瘫倒在地上，鲜血不一会儿奔涌成河。
场下百姓齐声叫好，对着尸体吐了几口唾沫便逐渐散去。
刑场对面不远处一间阁楼上，萧青带着手下一官员脸色铁青看完了全程。
“大人，杨霖为咱效力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不救救他。”身边那官员抬手遮住眼睛，不愿再看下面的血泊。
“他既然将我供了出来，那就不能留他了。”
萧青听说宋仪早知道自己和杨霖的关系，因此下意识以为是杨霖招供，不曾想这是宋仪多方探查的结果，杨霖直到被斩前都紧守秘密、未曾松口。
“而且曾经留他，一是图他乞丐出身、了无牵挂，二是图他能往京城传递情报。如今我已经主政益州，他再也没用了。”萧青将茶杯送到嘴前，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于是又放下。
没错，杨霖曾经也是乞丐，不过是京城的乞丐。萧青收留他后，经过培养送至了益州。杨霖很懂乞丐圈子里那一套，因此萧青就让他控制益州乞丐，为打探传递情报、拐卖人口提供便利。
身旁官员听后不禁打了个寒战。萧青曾经是很信任杨霖的，即便如此也是说丢就丢，如果有一天自己……
“源子，你不必恐慌。”萧青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异样，淡然解释：“我能让他去死，是因为他欠我的，没有我他早就死了。你不一样，不欠我什么。跟他比，你是自由的。”
“下官明白。”名为源子的官员微微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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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府中，宋仪和胡伟才相对而坐。
胡伟才也去参加了之前的劝农仪式，通知宋仪京城来人时他也听到了，因此众官散去后他就直接回府穿戴整齐等候上殿命令，没想到宋仪直接来找他了。
“胡别驾，我准备尽快就走，这次来是有些事不得不向你嘱咐一下。”宋仪对他说。
“尽快？怎么这么着急？”胡伟才疑惑：“赴京虽是大事，但至少也在益州多留几天嘛，众官也好给大人践行。”
“不必了，这其中有些不能明说的事情。”宋仪摇头。
“是……因为萧尚书？”胡伟才将身子前倾，凑过去小声问。他虽不知内情，但多年从政锻炼出来的敏锐嗅觉还是让他察觉到些许异样气味。
“不完全是。”宋仪也压低声音：“交接事务我没什么可说的，前阵子都已经让各衙门整理好了。到这儿找你主要是作为友人的提醒：小心萧青，官职高低、受不受重用无所谓，别和他走得太近，将水云轩的盐管好就行，官场上最好是告个病往后退一退。”
胡伟才愣了一下。这不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和萧青站在一队么？难道说这萧青的立场有问题？
“大人说的，下官谨记。”胡伟才郑重点头。他相信宋仪这么说一定有其道理，而他也相信宋仪的判断。
“此外，以后多囤积些物资吧。耐放的粮食、结实布匹，还有能攥在手里的银子，别都换了银票。但也没必要囤太多，够你们一家子用就行。”宋仪想了想又说：“这些事你们知道就好，不要告诉别人，人多口杂。”
“要、要打仗了么？！”胡伟才瞳孔一缩，忙问。
“不一定，有备无患吧。”宋仪不能多说，毕竟手握重兵和火器的水云轩、在朝廷势力庞大的尚书萧青、皇亲秦王勾结在一起，再加上顾思源送来的暗语，这其中若说没什么阴谋是绝不可能的。至于他们的想法还不能确定，但不管发生什么都绕不过川蜀。
“下官懂了。”胡伟才站起来郑重一拜：“多谢大人关照。”
“以后也不是什么大人了……胡别驾珍重吧！”宋仪回礼，随后就准备回去。他之前已经嘱咐小黑买好车辆马匹，随时都可以出发。
“大人，下官还有一事！”胡伟才叫住他：“小黑也随大人同去么？”
“嗯，三弟他无依无靠，我们就是他的家人，总不能留他一人在这儿。”
“那莹儿的事……”
“放心吧，三弟已经对我说过了，他都听我的，还说等功成名就之后就会回来。他尚未加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