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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亭题壁(2 / 3)

无涯子撑着下颌,偏偏头撩他一眼,看似正经,谢景行却能从这一眼中读出多情嗔怪的味道,那远比这张清霁假面更昳丽绝色的真容,若隐若现着,勾人的很。

可他再定睛一看,却见男人唇角挂着温淡而不越距的笑容,是个无懈可击的君子。

谢景行心中暗恼,饮了一口黄粱酒,只觉自己也有些醉了,才会看见这些有的没的,平白晃了眼睛。

帝尊偏还不放过他,单手抓住他的手腕,低哑了声音,揶揄道:“谢先生饮了这酒,见到谁了?”

谢景行把盏,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不答。在帝尊眉头微蹙,流露出一点不安神色时,他才蓦然一笑,道:“孔圣……”

帝尊一噎,却又挑不出毛病来,不甘心地问:“没有别的?”

谢景行又饮了一口,扫过那钳制他手腕的手,笑着反问:“无涯子道友,你劝我饮酒,是想让我看见谁?”

帝尊抿唇不答,却又见谢景行再斟满,将酒盏推到他面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道友上回是何时造访此地,又在这一枕黄粱中,见到了谁呢?”

谢景行见玄袍男人不肯答,抬手就要举盏罚酒,又按住他的手背,轻轻拢住,笑道:“我斟酒,你就要饮?”

“先生亲手替我斟酒,是毒药也要饮。”帝尊笑了,扫来的黑眸中,充满了欲说还休的流波,“你问我梦到了谁?我谁也没有梦到。”

“我只梦到一座空空的坟。”他言语间似有厌倦,甚至无不讥讽地笑了,声音冰凉,“……真是令人厌恶,不是吗?”

谢景行没法回答,只是侧眸,回避了他的眼神。

谢景行看上去与无涯子很熟悉,便也没有人打扰他们饮酒。风凉夜带着师弟师妹坐远了些,远远地,交谈声进入谢景行的耳畔:“据传,真正的旗亭题壁之上,有蕴含着一缕‘道’的圣人亲笔,观者无不垂泪,修儒道之人见了,会境界松动,参悟大道。”

司空姐弟点头,却道:“这与咱们儒门里四处可见的圣人真迹,有何不同?”语气一脉天真。

风凉夜自从经历过流觞曲水,便对圣人真迹很是推崇,道:“看到了之后,静心参悟,定有所得。”

谢景行无奈看去,心道:他当时融入一缕道,也不过是合了眼缘,想要提点黄老板一二,让他抱着他“大庇天下寒士”的理想,在大道上走得更远一些。毕竟儒道弟子千千万,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广济苍生之理想。

四处传来低低的惊呼,他又循声看去,却见黄老板启动了法诀,题壁轰然翻转,对面一桌坐着的理宗弟子,更是纷纷站起,对着那翻转过来的墙壁恭敬作揖。

真正的题壁出现时,乍现的金光让客栈为之一震,看到圣人笔迹的众人,更是失态起身,情绪激动。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一句杜诗,让当年的圣人谢衍,写出了嶙峋傲骨。

七百年过去,圣人的草书行笔如惊鸿游龙,汪洋闳肆,似落纸云烟,风骨铮铮,尽显洒脱风流。金光顺着笔墨的轨迹流动,一眼看去,忍不住潸然落泪!

黄老板平生最为自豪的,便是曾与圣人交游,最为宝贝的,也就是这面题壁。

他不辜负谢衍之恩义,一诺千金,将客栈开遍天下。贫穷潦倒之人向他求助,他皆会为他们提供屋檐粥水,以示不负初心。

他笑道:“自从圣人落笔之后,寻常修为的修士即使有心在题壁上题词,墨迹却无法留存,后来有许多宗师大家听闻,前来一试,而成功在上面留下痕迹的,也不过寥寥之数。”

法家韩黎端详一阵,寻到了熟悉的落款,叹服道:“是先代宗主韩度韩先生的真迹!”

法家弟子闻言,纷纷对先师真迹行礼,以示敬意。

墨临向前一步,亦然道:“这是师祖墨独真迹,今日得见,大幸!”

墨家弟子纷纷见礼,神情激动。

理宗文士张世谦看到风飘凌的字迹,叉手而立,感叹道:“宗主竟然也来过云梦城。”

心宗封原道:“果不其然,有风宗主的地方,咱们宗主也会来凑个热闹。”

他点了点那飞扬的字迹,教训师弟师妹,笑道:“你们几个,仔细瞧好了,咱们宗主‘格物致知’四个字,是不是比他们理宗气势更盛?”

心宗一名瘦高弟子笑着回应:“那是自然,咱们心宗自然是压过他们理宗一头的。”

理宗弟子嗤笑一声,回怼道:“那是我们理宗沉稳大度,不欲与你们争短长,风宗主作为儒门三相之首,让着师弟沈宗主,才是儒士风度。”

张世谦拂了拂衣摆,道:“宗主这‘天人一理’四字沉稳庄肃,大气磅礴。”然后瞥了一眼心宗弟子,句句犀利,道:“当然,以你等之轻狂,自然无法品味宗主之胸怀。”

“张世谦,你这迂腐酸儒,懂什么心宗。”封原嗤笑,“我们宗主这叫名士之风。”

“尔等放浪形骸,成何体统!”

谢景行:“……”理宗与心宗的画风总有哪里不对。

风飘凌和沈游之不对盘也就罢了,两个宗门居然整天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互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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