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浪费时间在讨钱上,找份工打几万块而已,早挣出来’,他们穷过吗?他们凭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
“潘越华,他一念之差害死了阿星姐姐,却娶了她的爱人,”赵婷丽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被泪水浸湿,“他杀了人,却在救死扶伤的医院工作了半辈子;他自诩清高,却还是我勾勾手就乖乖上了我的床,他该活着吗?”
“不该,”顾疏放无视陈尧制止的眼神,淡淡地说,“但轮不到你们来执行死刑。”
“王玥对你挺好的吧。”
赵婷丽怔住了——王玥对她好吗?好像没有。
她只是给了她们一个容身之所,此后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她们的生活。
反倒是她,一腔孤勇的想要在她的世界刷足存在感。
上学的时候,放学特意绕路经过人民医院,如果运气好,恰巧碰到她上下班,她会为之暗自欢喜一整天,做梦都是甜的;
再后来,她不满足了,她想了解更多。她发现王玥和潘越华只是表面夫妻,这个发现让她兴奋不已,但内心更加不安——潘越华是个健全的成年男性,如果他想用强怎么办?
年幼时不好的记忆折磨得死去活来,她的月亮不可以被玷污。
月光永远圣洁,她甘愿在污泥中仰望。
但没想到,生活总有“惊喜”——
她在潘越华的电脑的隐秘文件里,发现了楚星的病历。
楚星是王玥的爱人,沈惊蛰曾经在课上提起过她,并夸赞她是一位极有灵气的画家。
只可惜英年早逝,她记得她的死因是猝死,但潘越华文件里的“隐匿性肾炎感染导致急性心衰抢救无效”是什么意思?
如果王玥知道了,他们是不是就可以离婚了?
王玥不喜欢社交,在医院里没有所谓关系亲密的朋友,唯一算得上是亲密的朋友是铁道医院检验科副主任鹿白。
两人周末偶尔会小聚一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王玥的状态也是松弛的。
她把文件拷了下来,黑进了鹿白的电脑,自制了一张快递单,把东西送到了鹿白手里。
她知道,鹿白一定会告诉王玥,那个时候,王玥就会和潘越华离婚。
此后,没有人可以肖想她的月亮。
但她低估了王玥对楚星的爱意,她眼睁睁看着王玥买了百/草/枯,电脑屏幕里,王玥带着口罩手套沉着冷静地行凶,这让她更加兴奋——
圣洁的月光让人心向往之,有了爱恨贪痴的月光,给了她自己也能徒手摘星的妄想。
潘越华该死,她的月亮只是在替自己讨一份公道,世俗的规则居然想要惩治她!
几乎是同时,她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她先去到最远的古家村,到冯时晨家拿到药后,故意挑同宿舍自愿者肖晴喂猫的时间段,当着她的面毒死了那只白猫,留下了“证据”。
最后,她需要说服的人是,她的母亲。
“父母爱子则为其计深远”,但因为童年的遭遇,赵春燕这位伟大的母亲一方面对女儿满心愧疚,另一方面被各种债压弯了腰,并没有谋深远的境界。
王玥救了她们两次,这是恩情,她们该还。
而且,潘越华不一定会死,只要他死不了,赵婷丽顶多在里面待几年,出来照样可以生活。
她一个哑巴都能把孩子拉扯大,何况她的女儿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大不了到时候换个地方,怎么样也会活的比她好。
人生就是一个还债的过程,真金白银是债,人情也是债。
她们把真金白银的债躲过去了,总要还上这份人情债。
还完了,也就可以没有顾忌的过日子了。
赵婷丽签完字后,顾疏放才说:“人活着很苦,但像你们这种如此钟爱自找苦吃的,少见。”
——外债是高利贷,本来就不需要还;偿还人情的方式有很多,这位无知但伟大的母亲被自己的宝贝闺女忽悠瘸了,选了最可笑的一种。
至于被侵犯,这当然不是她的错。美丽从来都不是一种错,错的是那些毫无底线和道德的无耻之徒。
畸形的生长环境成就了赵婷丽畸形的人格,这是她的错吗?
——好像不是。
这是这个时代的错吗?
——好像也不是。
赵婷丽生在闭塞不开化的山村,但长在现代化的城市,她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却选择沉溺在最原始的‘杀人偿命’的规则中。
人生浮沉不过七八十载,生命起点是父母赋予,行将就木之时,决定生死的是病榻测的家人。
众生皆无奈,但人之所以可以称之为人,其中最重要的是,人可以在接受大量信息后选择路往何方。
正义,邪恶,光鲜,灰暗,任君挑选,每个选择背后都有一个名为代价的东西,落子无悔。
——
林一笑忍着肉疼买了个新手机,给田笑女士报完平安后,穿着“乞丐风”的牛仔裤,捧着一杯冰美式漫无目的的往北走着,一边哼着不成曲调的“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一边真情实感地祭奠着离自己远去的人民币。
登上微信后,第一条消息是陈念禾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