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单纯的买卖的关系,如果不是潘越华出事的时间点太巧和了,她估计到这家店倒闭都不会套赵婷丽一个美院学生的话。
潘越华是一周前出现不适症状,而一周前,她在这家店里遇到了潘越华。
而且,林一笑可以肯定他说谎了——他那天明明没有值班,为什么要扯谎说和同事换班了?
如果是在家,那他没有必要说谎,他们夫妻感情好的全院闻名;以此结论倒推,他谎称值班的那个晚上,既不在单位也不在家。
潘越华一位肾内科医生,医疗圈里见不得光的事无非那几样:倒腾医疗器械买卖从中赚取差价;参加各种人情饭局收点红包,安排专家号;最次劈个腿 ,出个轨,当一次隔壁老王。
人类出现的那一刻起,基因里便刻着自私两个字,所以人很难离开声色犬马,很难走出美人在侧、红袖添香。
潘越华就算有心想插手医疗器械的倒卖,也不够上桌的资格,蝇头小利都轮不到的人,没必要搞死。
至于收红包,他虽然是主任医师,但肾内科的王牌专家并不是他,而是副主任陈巍。
病人和家属都不是傻子,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塞红包放着陈巍不塞去给潘越华塞,纯纯属于努力错了方向。
副主任医师不满无能上司占着茅坑不拉屎,蓄意报复的可能也是存在的,但那可是陈巍啊,“肾内科沈泽正”的名声不是白叫的。
还有一个就是作风问题。
林一笑想到在潘越华手下规培的时候,不过是三年前的事。
他和王玥的相处模式,林一笑除了“举案齐眉”外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她很难把作风问题套在这么一对模范夫妻上,但她也没有办法否认这种可能的存在。
认定了一个人,然后用余生全心全意地对这个人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这本是一种理所应当,但现在的社会太浮躁,喜欢和爱显得廉价轻佻,这种理所应当也成了一种奢求,甚至是苛求。
假设作风问题的可能成立,那么王玥知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会不会报复?
还有就是咖啡店的老板。她提到老板的时候,赵婷丽显然慌了神。
老板和员工属于是“阶级敌人”,骂老板是常态,就算老板有可以震慑四方的威严,也不至于提起来就慌了神。
话说回来,那老板要真的有威震四方的本事,也干不出让简直学生对账本这种高风险的事。
这位老板即使和潘越华的事无关,估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林一笑喝了一口拿铁,运转着的大脑忽然被中断了程序:这是咖啡还是甜水?
还是不能轻易尝试新鲜事物,这杯咖啡的“风险值”高达35块大洋,让她连扔掉的勇气都没有。
“果然,有钱能让生活好过不止一星半点。”
——
肾内科病房外,顾疏放用手机看着林深发来的关于潘越华的资料,起身看向病房内——
潘越华的意识已经恢复,但就像林一笑说的那样,他的病情无力回天,一旦离开呼吸机和血透机,死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某种意义上,他比吞服这种药物自杀的人更加可悲——那些人至少还知道后悔什么,他连弄懂该后悔什么,都还需要警察帮忙。
王玥坐在自己丈夫的病榻边,眼睛红肿,身上的衣物均一丝不苟,两人的手紧握着,无论侯朗问什么她都保持沉默,逼得侯朗只能陪着一起保持缄默——感情如胶似漆的夫妇,丈夫突遭横祸,警方把她当成嫌疑人询问的时候,她没有崩溃就已经是极其冷静和有涵养的女士。
但涵养和冷静洗脱不了嫌疑,顾疏放眸光微沉,在手机上把“赵婷丽”和“王玥”的名字标了起来。
顾疏放不是林一笑,她对医生没有“道德标兵”样的滤镜,她甚至认为自己也不是一个很有道德感的人。
作为“剥削阶级”她无情地“剥削”了林深的假期:
“医院对面的咖啡店,24小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