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袖桃和红玉随着江息溪去买花灯后,古川倒是有点不自在了,看看自家主子,只能嘿嘿一笑,看看郁清梨,又是嘿嘿一笑,末了不让加词:“好看,真好看。”
郁清梨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左边江煦之,右边古川,她支支吾吾嗯了一声。
古川挠了挠头,总觉得呆的很难受,干脆对江煦之道:“我去看看袖桃,她够不着那花灯。”
古川指着袖桃站着的花灯墙前,江煦之没说什么,只是神色恢复往常,淡淡嗯了一声,许是自知今夜自己也有些奇怪,于是咳了咳,对着郁清梨淡淡道:“那边有空缺,不如先去将花灯放了?”
他指着河堤下跳板上刚刚走掉的一对男女,树影摇曳,斑驳的光模糊了远处的景致,郁清梨没多想,从袖中小心翼翼掏出那盏江煦之给的花灯道:“可是没火没蜡烛。”
江煦之低下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包袋。
郁清梨瞧着那香包袋有些眼熟,这好像是她店铺里装脂粉罐子的外包装吧?江煦之怎么有这玩意儿?
江煦之说:“火折子和蜡烛我都有带。”
忽瞧见郁清梨盯着他手中的香包袋出神,蓦地耳尖一红,连忙攥紧手中,装的一副清明模样,解释时却有些磕巴:“这是,这是古川替我准备的,说是,说是... ...”
犹豫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说,一看便知鲜少说谎,怪不得容易得罪人,不够圆滑。
郁清梨噢了一声,说:“我瞧着挺好看的。”
大抵是古川准备的。
许是上次送荆氏的礼盒,包装她随意丢了被古川拾了去,遂欢喜的看着远处河面一片花灯的美景催促道:“走,我们快去快去,那边没人,早点放。”
江煦之愣愣的点了点头,手心却沁出一层汗,打湿了香包的绒布。
郁清梨快速的下了台阶,小心翼翼踩在跳板上,将手中的灯笼放到一旁树枝上挂起来,招手唤江煦之过去:“快来快来。”
笑声如银铃,叫江煦之忍不住也加快了步子,他甩开袍角,也随着郁清梨缓缓半蹲了下去,郁清梨伸手,从他掌心取走蜡烛,置入莲花灯中,江煦之微微前倾,替她打着火折子,光一瞬间凉了起来,照的那花灯光影扑朔。
他一只手挡风,一只手往前送,郁清梨身子后仰,两个人贴的很近。
郁清梨因为后倾的呼吸变得急促,丝毫不觉,只是那酥酥靡靡的呼吸随着风,送到了江煦之的脖颈间,他的耳朵更红了,手竟微微抖了起来,蜡烛瞬间亮了起来,若有似无的熏香窜进二人鼻中。
灯火映照着郁清梨的脸颊,江煦之说:“许愿吧。”
郁清梨双手合十,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你不许愿么?”
江煦之一愣,他倒是确实没想过许愿,有些漠然的摇了摇头,只听郁清梨偏头看着他,眼光晶亮,如漆黑的果子:“我分你一个愿望,一起许吧。”
江煦之仍是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愿望。”
郁清梨瘪瘪嘴:“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愿望呢?哪怕国泰民安,都是愿望,佛祖尚且留有私心,你又不是佛,怎会无欲无求。”
江煦之被她问住了,却不敢直视郁清梨的眼睛,只是催促她许愿。
郁清梨放弃催促,于是对他道:“那我给你留一个,你若是想到了,就快些许。”
“好。”江煦之勾了勾唇角。
只见郁清梨缓缓闭上双目,面色认真虔诚,眼睫纤长,挺翘如振翅的碟,圆润的鼻尖与唇瓣连着一片柔和的弧线,江煦之偏头看着郁清梨,竟突然有了愿望。
他学着郁清梨的模样,缓缓将双手置于下颌,虔诚庄重。
佛若有耳,当闻他诉。
“好啦。”
只听郁清梨道了句结束语,吓得江煦之猛然放下手,郁清梨偏头看江煦之紧张的看着他,有些懵,问道:“怎么了?”
江煦之摇摇头,偏头不去看郁清梨,而是看着飘远的花灯道:“今晚的月色很好。”
“噢,挺好的,就是有些冷。”
江煦之低头时,难得温柔的笑了。
今夜他笑的实在太多了,那种破芽而出的异样,好像已经顶破了土壤,缓缓的开始成长,久旱甘霖,浸润着他干涸的心。
只不过他尚未察觉。
回去后,众人分别,宁奕问郁清梨冬衣前期准备,准备的怎么样了,郁清梨回大抵是可以开始了。
这其间又连着过了几日,高氏父子回来的日子总算到了,回来那日,整个队伍都很高兴。
一清早,铺子里的丫头和伙计都早早倚在铺子门边翘首以望,郁清梨笑:“你们这样,哪还有客人敢来?”
就听见袖桃道:“世子。”
郁清梨一顿,放下手里的玫瑰花瓣,偏头看向门边,果然瞧见江煦之眼圈微微发黑进了门,然后将背在身后的一沓纸送到郁清梨桌前,夹杂倦意道:“古川量的将士尺码数,这样你们大抵会少耽误些功夫。”
郁清梨不可置信,拿起摘抄的尺码,厚厚一沓,速度倒是挺快,然后狐疑的看向江煦之眼下的青黑。
古川抄尺码,他干嘛了?去站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