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宝仪很是不情愿。但已经走到这里,她又没什么理由拒绝。她面容平和安静:“劳烦郑伯。”
殿里点着香,蕴酿在空气中。傍晚的日光投进华菱纹窗,地上一片金黄,宝仪微微抬手,挡住眼。
这是一处通殿,黄玉金珠海帘后,是床榻与桌椅。海帘外,有一并金丝楠木的书桌,上置着如意形状九龙献宝,低调中不失大气。
一旁还悬着把金勾利刃,刀锋隐射锋芒。
这把尖刀,牢牢吸引了宝仪的视线。她甚至着了迷一般,想去伸手摸一摸。
“啪嗒”一声,门被推开,有人闯了进来:“我说你这人!说好在校场练剑,怎么不等我?……太不地道了…”
傅宝仪惊觉,立即收回手。
林与愣了:“诶……”
殿里站着的女子穿着绒面宝蓝双面夹袄,双肩纤细,长发一缕垂于胸前,目光乌黑柔和,整个人说不出来的盘条顺靓。林与立即反应过来,这女子可不是寻常的侍婢。他恍然大悟:“你是沈兄府上藏的金屋阿娇,是不是?”
此人面貌年轻俊朗,外袍华贵,气质不凡,看来是沈渊庭的旧友。
傅宝仪福了福身:“公子说笑了。奴婢是小公子的伴读而已。”
林与一向大大咧咧,早就收过几个女人在府里。不过傅宝仪这种类型的,他还是头一次见。他起了坏心思,想要逗一逗她:“难不成小姐自诩美貌,连沈兄的身份都瞧不上?要小姐听鄙人一句劝,早早离开摄政王府,到我林府上可好?”
林府?能和沈渊庭坐到一个位置上的,身份自然不低。傅宝仪的脑袋飞速转动,想必他是朝里另一位将军,姓林。她不喜这样轻浮玩笑,想借个由头先走,转身发现沈渊庭已经在门口立着,面目沉沉,不知道呆了多久。
傅宝仪立即福了福身:“侯爷万安。”
沈渊庭没有回她。只是走进来,问林与:“你有事?”
林与:“怎么没事?有大事。”
他挤眉弄眼,目光从宝仪身上梭训到沈渊庭身上,像个老婆子一样语气阴阳怪气:“沈兄有佳人来寻,那我的事情就不重要了,明日再说。”
“你给我站住。”沈渊庭一向看不惯他这懒散样子。他说:“到底什么事?说清楚。”
不耐烦的语气。
“真没事,就是在校场你等了你半天,不见你人影,就来府上找你了。”林与摊平双手:“你还欠我一顿酒呢。”
“今天就还你。”
他自始至终都没看傅宝仪。最后瞥她一眼:“你先下去。”
宝仪巴不得。她立即福身,退了出去。
林与看着消失在门前的窈窕背影喃喃:“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你敢说,对着那张脸,你一点其他心思都没有?”
沈渊庭:“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再说,此女并非良人,你还是少打她主意。”
“啧,我差点就信了。装模作样。”林与十分了解他。勾着沈渊庭的肩膀去喝酒。
其实,若是摄政王当初没有误解她,宝仪会尊敬,佩服这位年轻有为的战神。可是,他总是用一种奇怪的滤镜来看她,好像在他眼里,她天生就是来勾引男人一样。
傅宝仪就对沈渊庭一点尊敬心思都没了。
难不成,是她闲的没事干?
是书不好看还是什么?
想到藏书阁里的《朱貢议事》,傅宝仪心里痒痒。早就听说朱貢博学多才,多次力柬国君,最后把自己一生经验都编进议事中。宝仪真想去看一看!
此时,夜深人静,宝柒玩累了,早在房里睡下。守夜的婆子打着瞌睡。
其实去看一看,也没什么的。宝仪这样劝说自己。她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披上披风,用兜帽把自己遮盖严实,抄小路去了藏书阁。
实在是心痒难耐,她实在是太想一睹为快。到了藏书阁,傅宝仪打量周围,瞧瞧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钻进去。
因为书阁里没什么金贵的东西,所以没有侍卫看守。一片黑暗中,宝仪凭借之前记忆,很顺利的提着灯笼找到那本书,抽出书架,像是捧着传世珍宝一般,缓缓展开书卷。
一股淡淡书香扑面而来。
傅宝仪把灯笼放在脚边,陷入书里的世界。那些金戈铁马,君子臣下,一股脑的把宝仪扯入另一个全新的世界里。她聚精会神,甚至连有人开门的声音也没听见。
她读的实在太用心了,等警觉过来为时已晚。有粗砺的东西擦过她柔软的脖颈,一股朦胧酒气包围了她。傅宝仪大惊,眼见着一双大掌捂住她的嘴。
身后像是靠着尊顽石,坚硬无比。那人的声音冷极了:“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宝仪一松手,八角翘边灯笼“碰”的一下掉在地上。
灯光映在她脸庞上,照出了嫩白皮肤上的细软毛绒。
她倒是想解释,可这人这样捂着她的嘴,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的挤出来几个字,就差咬他的手一口了。
那人好像知道这样她说不了话,慢慢的把手放下,重复了一句:“嗯?做什么?”
傅宝仪费劲儿转身,离他有几步远。沈渊庭好像喝醉了,身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