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人的,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点点头,指指自己的右脚:“喏!从慈宁宫回来不小心摔倒了,正好被督公瞧见了,他就送我回来啦!”
安太嫔一愣,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念叨了一句:“是吗?”
她想起周津延,打了个寒颤,她不相信那人有这样的好心。
“我骗你作甚?”幼安觉得奇怪。
“他怎么会送你?”安太嫔皱眉看着她。
幼安不喜欢她质问的口气:“或许因为好心?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那你自己去问他呗!”
“我要歇息了,珠珠送客。”幼安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更糟糕了。
安太嫔讪讪地笑了笑,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纠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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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徐闻离开咸安宫后,直接出了宫,但是出宫后并没有回东江米巷而是独自去了灵境胡同。
灵境胡同有座灵济宫,而灵济宫前头正是天下无人不知的西缉事厂,一个超度亡魂,净化心灵,一个却专做这世上最见不得人的血腥勾当。
因西厂恶名远扬,这条巷子格外冷清,位于皇宫脚下却是阴森骇人,只时不时有档头番子低头快步穿过胡同。
但若是进过西厂便会发现里面并没有传言所说的尸体遍野,头颅高挂的景象,反倒是一派清幽雅致。
徐闻熟练地走进西厂后院,步入暖亭,四方暖亭内除了石桌石凳还置了一张躺椅,躺椅上铺着毛色润亮十分贵重的白狐皮,周津延闲适地半躺在上头,闭目养神,手边是茶几,沁人心脾的茶香和亭外的红梅相撞,弥漫整个暖亭。
徐闻不用他开口,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寻了位置落座,吹开茶沫,抿了一口茶,道:“周公公,倒会享受。”
周津延手指点向自己空了的茶盅。
徐闻骂了他一句,给他添满,搁在茶壶,说道:“昨夜陛下招幸了一个婕妤。”
周津延笑了一声,是讥讽也是不屑,是睁开凤目,眼里没有一丝笑意:“照旧。”
“三个月的孝期没到,这回不用你动手,若是折腾出什么事情,朝中哪个老臣会放过他。”徐闻声音平稳。
一双桃花眼蔓延着坏水儿,哪里半点温和斯文。
“凭那些老东西?”周津延挑眉,十分张狂。
徐闻嗤笑,捏了一块碟子里的点心入口,甜到发腻,皱眉,艰难地咽下,嘟囔:“我就不明白,弄这么甜做什么?反正你又不爱吃,下回让厨房做淡些。”
周津延闭眼,不理会他胡言乱语。
徐闻显然已经习惯他的态度,剥了一只柑橘解腻,望着外面飞舞的雪花,道:“顾铮快回来了吧?”
“嗯。”周津延应声。
白雪茫茫,朔风凛冽,路上几乎不见人影,年关将近人们都在家中围炉闲话,筹备新年,受了伤的幼安无事可做,更是在夜幕降临前就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了。
幼安睡到昏天黑地,结果第二日刚醒就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珠珠为难地看着她,支支吾吾地说:“外面都在传,您得罪了督公,被他打断了腿。”
第7章
幼安软发乱糟糟地蓬在脑袋上,十分潦草,但配上她的那张充满惊愕却明艳妩媚的小脸,又莫名多了分精致。
她一双美目迷茫地看着珠珠,小爪子抓一抓头发,没听懂似得:“啊?”
其实谣言从昨儿下午就开始流传了,昨日在场的众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摔倒的幼安身上,不曾注意有个小宫女从那边路过,那小宫女瞧见周津延的肩舆,吓得不敢靠近,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跑开了,谁知就这么巧,那一眼恰好就看到幼安狼狈地倒在地上。
小宫女嘴巴不严实,转头就告诉了别人。
阖宫上下无人不知上任司礼监大太监殉了先帝,掌印之位就此空缺。
新帝登基后,自然由西厂提督兼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周津延暂统司礼监事务,沾了周津延手的东西就从来无人再能夺走,说不准过两日皇帝的擢升的旨意就下来了。
而司礼监有小内阁之称,除了拥有涉政之权,还掌管皇宫内礼仪刑罚等一切事务。
幼安身为宫妃自然在他的纠察之下,如此一来,小宫女的话十分可信了。
更何况幼安的确是受了伤,她脚崴了,没法给太后请安,便派珠珠前去慈宁宫替她告假。
不知情的人自然会猜测何故这般巧合?刚传出她得罪了周津延,她就病了。
一来二去,流言就这样传开了,众人煞有其事地说的真切,仿佛那个时候,她们都在场亲眼瞧见一般。
“……说您被丢回来的时候,双腿血肉模糊。”珠珠小声说。
幼安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才把嘴角闭上,团着棉被砸到床上沉默了一会儿,爬起来:“我只是崴了脚而已,哪里就断腿了!你瞧瞧好着呢!”
珠珠按住她掀被子的手:“娘娘!”
幼安捋捋凌乱的秀发:“哦!这不是重点。”幼安小脸一板:“这不是瞎编吗?太离谱了,大家怎么就相信了呢!”
没人比幼安这个当事人还了解情况,当时因为害怕周津延想赶快离开,但由于道路打滑,她走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