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今日打得很漂亮,秦国公在他步步逼问下,几乎难以自持。
“难道二叔又要说,这些都是长随指使的?”秦斐看着秦国公,温和一笑,比讽刺还要扎了秦国公的心。
又是这样。
秦国公大幅度的喘息起来,他视野有些发白,头脑眩晕。
秦斐这边一条条证据罗列了出来,都是实打实的铁证,将秦国公恶意弑兄刻意害嫂钉得实实的。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秦国公做的事情显然违背了天理伦常,周边虽然没有议论,但是秦国公能感受到聚集在自己身上那些非议打量蔑视的眼神。
秦南瞳孔渐渐放大,面色越来越扭曲。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秦斐,秦斐渐渐虚化的更强壮了些,面容更坚毅了些,那是秦北,他兄长,前秦国公。
秦北永远比他出色!
凭什么众人目光都看在秦北身上,而他只能像个可怜的垃圾沟里捡回来的!
凭什么秦北人人称颂,凭什么!
那杯毒下进去的时候,他简直快活极了,压在他身上数十年的大山要没了!
他那好兄长毫不犹豫就喝下了他送去的毒药,然后他再栽赃给从段家嫁进来的那个女人,让她以为是自己亲手毒杀了夫君。
他要逼得秦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秦国公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儿,然后又变得慌张无比。
他想活着!
他看向相国,却发现那个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相国显然也知道弃车保帅的道理,任他哀求的眼神传递,相国都毫不动容。
秦国公的眼神逐渐归于绝望,他耷拉着眉眼,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面无表情的听着秦斐每一项指控。
都是他们逼他的!他难道不想像秦北一样生来万众瞩目,他是个私生子就注定该活在老鼠沟里不见天日!
只有权势在手才是好东西!
只有权势才是好东西!
秦国公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癫。
唯唯诺诺的日子他不想再过了!他不后悔!
凭什么秦北就是他活不到的样子!
凭什么!
“你爹当时待他还挺好。”段大学士道,“若不是他请了老国公,就秦南一个私生子怎么入了家谱?又怎么上得了学?呸,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爹对他多好,他却都不记得,只觉得秦国公府他也该分一杯羹。”
晚上三人坐在一起看月亮,段大学士想起来秦南的狼心狗肺就气不打一处来。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光清冷,仿佛在地上撒了一层白霜,漫天繁星,又高又远的闪烁着,微光温柔。
今夜没有云,天气也晴朗。
段大学士还在絮絮 叨叨地说,提起往事就仿佛开了话匣子,这些事情憋在他心里有许多年,无可诉说,无人能听。
此时却有了,秦斐给穗穗手里塞了个圆枣,穗穗便听段大学士说,便抬眼看月亮找星星。
“老夫对不起你娘。”
段大学士说着往事悲从中来,声音渐渐小了,叹气倒是比原来多多了。
入了秋,风变凉了。
段大学士年纪大了不能久坐,秦斐便扶着段大学士先回去,然后才又折回来。
“看什么呢?”
穗穗拿出小纸,认真写,“星星。”
秦斐肩线微松,他也坐了下来抬起头看星星,兄妹俩谁也没说话。
“穗穗。”秦斐突然出声道。
穗穗眨巴眨巴眼,看向秦斐。
秦斐依旧是抬着头的模样,只是唇角轻轻扬了扬,“阿娘跟我说,禾成秀为穗。”
穗是秋天稻谷顶端的花或果实,是禾长大了,能够收获的标志。
“阿娘希望你好好长大。”
秦斐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垂下眼,笑意温和,揉了揉穗穗的头发,“哥哥希望你岁岁平安,长乐无忧。”
他站起身来,“一会儿早些回去睡。”
穗穗瞧着秦斐渐行渐远,忽然抬头又去看星星。
晶莹的水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蕴满了那双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