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松手转身避开,唇动了动,“疯子。”
秦斐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拦住陛下,也不至于疯一次。”
纯黑色的衣衫随风轻扬,李兆立在冷冷的月光中,暴躁的很,“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斐站到了长廊前头,挡住了李兆往前走的路。
“还请陛下放了穗穗。”他朝着李兆深深行了一礼。
李兆揪了一片方才被剑削得只剩一半的叶子,在掌心碾碎,“如若不呢?”
秦斐微微笑起来,脊背挺得很直,“那臣只能拼命一拦了。”
“你威胁孤?”李兆扔掉揉成了一团的叶子,飞快地蹙了下眉,“且不说你拦不了,你为何拦孤?”
秦斐眸里尽是苦涩,“陛下,臣怕有朝一日,会为今天不拦陛下后悔。”
男女情爱,不对称的开始,哪个敢赌会有对称比肩的结束呢?
秦斐指着凉亭,“还请陛下移步。”
这是要长谈的节奏了。
李兆直接蓐了一手的叶子,一口气碾碎了才半垂着眼没精打采不情愿抬步向了凉亭。
“不怕孤直接杀了你然后万事一了?”他冷冷出声。
秦斐又挂上了那副笑面具,“杀不杀是陛下的事情,臣从外祖那里听到了些关于陛下太子时的逸事,臣斗胆试试。”
太子,李喻韫。
李兆是真的想杀了秦斐。
没有人能一口气连踩了他两个痛脚还活着。
但是这还没完,秦斐又踩了第三个,“陛下的头疾现如今可还能控制得住?”
李兆轻嗤一声,“用得着你关心?”
秦斐倒茶,“臣也不想关心。”
李兆捻了捻手指,觉得那根竹枝可以捡回来。
“请,陛下。”秦斐把茶推了过去。
李兆直接坐到了凉亭周边的长凳上,他背靠着柱子,半垂着眼,手里把玩着刚顺路摘的花,若不是手里占着,他真不确定自己现在能不能忍住杀掉秦斐的冲动。
比起秦斐的武功,显然秦斐更为出色的是他的智谋。
此两者无论用哪一个去衡量秦斐,他均是举世无双的天才郎君。
但是倒霉遇上了李兆。
天才固然千年不世出,但是唯独拔 尖儿的天道偏宠只有一个,李兆,像他这样的才真是夺天造化,天也嫉妒,万年不一定有呢。
但是这又怎么样?
李兆现在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进了秦斐的套儿,这个也很容易解决,杀了秦斐完事儿,但是不能杀,李兆反复提醒自己。
他对秦斐的话仿若未闻。
秦斐也不生气,他提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臣不用合适不合适武断,但是要做选择的是穗穗,不是陛下一个人,陛下可曾给过穗穗决断的机会?”
某种程度上,秦斐或许才是现在最懂李兆的人,这世界上,李兆谁都不要,谁都不在乎,只要个穗穗,不是爱,也不是其他的,只是偶然入了眼,上了心,不松手了,偏执成狂。
亦善亦恶。说他现如今在编织一张穗穗逃不掉的大网也好,说他情有独钟也好,说他强制偏执也好,秦斐都不在乎,这些也对穗穗以后是否能过得很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穗穗起码要知道,起码要在李兆那里是个不是什么小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放置的物什。
他的妹妹,是世界上最珍贵脆弱的宝贝。
“穗穗很弱,弱到需要陛下一直留心着,陛下要想好了。而且,再像这样闯进穗穗屋子里的事情,最好不要有第二次。”
李兆第一念头是自己凭什么要听秦斐的。
第二念头是弱是真的弱。
第三念头是管的真宽。
“还有没有了?”李兆微微抬眼,“孤怕你一会儿死了没机会说了。”
秦斐失笑,“臣言已尽,陛下随意。”
李兆不耐地起身,纯黑色的大袖衫随着风扬起,房顶上轻轻响了一下,秦斐面上变了色连忙避开,他方才位置上方的瓦掉了。
果然是睚眦必报。
又等了几息他才蹙紧眉看向自己的手,挺疼的。
他走出凉亭,去寻那把剑了。
人人都多多少少自私,绝不存在任何例外。
李兆又折了回来,凭什么他要听秦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