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余光瞥了穗穗一眼,脚步略微顿了顿。
“眼珠子要不要了?”他声音不大。
群臣却被吓得有的以袖掩面,有的拿着酒杯,有的彼此互相尴尬堆笑,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看穗穗和李兆。
李兆凉凉一句话,一众臣子霎时间起码表面都老 实的得像个鹌鹑,相国闷声灌酒。
穗穗怯怯抬起了眼,她想张口喊郎君,却又发现不合适。
“快点。”李兆回过头,神情恹恹。
穗穗提起裙角快了几步跟上。
她从没穿过宫装,精美的裙摆长长没到了脚踝下。
李兆敛眸,步子放慢。
穗穗在高阶前却步了,她看见谭四娘坐在下手的第三四个位置。
李兆瞧了她一眼,凉声道,“不会上台阶?”
穗穗再次跟上。
她在李兆身边的空位坐下。
直到两人坐定了,底下一众人才敢把乱飘的眼神收回来。
“众卿都到了?”
负责统计宫宴人员的礼部官员忙低着头道,“都来了。”
李兆唇角一勾,底下众臣看得心底发麻。
这杀神要干什么?
“孤生辰宴,你们都来了,孤很高兴。”李兆手肘抵着桌案,手撑着头睥睨着下面一众人,“辛苦众卿了。”
感受到陛下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再看看陛下唇角皮笑肉不笑,众臣都不自觉挺直了脊背,避开与李兆的眼神对上,连声道,“不辛苦,不辛苦,为了陛下应该的。”
“哦。”李兆拖长了声音,“那孤是不是应该犒劳一下诸位?”
“不敢,不敢当。”众臣子心里更慌了。
李兆点出个人名,“御史大夫常金山,孤记得你是十五年前及第,上个月刚抬了新妾,是吧。”
御史大夫硬着头皮站起来,拱手低头,“是。”当时他为了避开所谓“国丧”特意加急纳的。
那房新妾是他养在外头许久的外室,如今肚子有了响动,自然是要抬进家里的。
李兆点点头,“那正好,孤宫里的李贵人,顺便赏你了。”
御史大夫听闻噩耗忍不住晃了晃身子。
众所周知,陛下的后宫大多是各家当初趁着陛下在边城打仗时送进宫里的女儿,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工于心计的很。
陛下养着跟养小玩意儿似的,任她们互相斗,然后再把她们赏赐出去。
被陛下赏赐的官员,内宅不宁都是轻的,家破人亡也不难。
很快,一个让穗穗眼熟的紫衣宫女搀着一个飞扬跋扈的美人出来了。
御史大夫抬头谢恩,对上李兆漆黑的眸,心底发凉。
陛下是不是知道了?御史大夫在李兆出游的一年里帮着相国做了不少事情,得了李兆的赏赐还不如说得了李兆的惩罚。
怎么好巧不巧,就是他呢?
接下来李兆的举措彻底验证了他的想法。
“大理寺少卿。”
“吏部侍郎。”
“……”
御史大夫心底凉意越来越重,他两眼一黑,就要晕过去了,可是刚被陛下赏赐的李美人靠在他怀里,不轻不重的掐着他的胳膊。
“大人想什么呢?”
相国的脸越来越黑。
看着下面一众臣子面色不佳, 李兆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他们不高兴,他就痛快了。
后宫宫妃的宴席上,人渐渐少了。
“剩下的,凡妃以下,从哪家来的回哪家去,孤这些年也不能白养着她们,一人三十金。”
李兆这一句话宛如平地惊雷。
相国蹭的抬起眼。
李兆这是在遣散后宫?
为了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