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您留步,时辰不早,我得走了。”
他加快了步子,便是苏雯在后呼唤,他也狠心没有回头。
“小姐,这姓陈的不识抬举,您何苦给他脸?”侍婢替自家主子愤愤不平,却被苏雯斥责,“你浑说什么?陈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哪里轮得到你一个下人对他说三道四?”
苏雯把小丫头骂得抬不起头,望着陈兴离去的方向,急得咬牙。万一放他走了,往后能不能再见着也不知道……
少女情窦初开,往往都很执着。
陈兴在稍间和柔儿说话的时候,外头传报,说有位姓苏的小姐求见。
柔儿如今还住在康家堡,此处地势险,又刻意安排了一些屏障,本是极难找的地方。苏小姐却轻车熟路地跟了来。陈兴脸色不好,他知道苏小姐关心他,可他不解接受对方这样跟踪他。
柔儿瞧陈兴面色阴沉,想到赵晋说的话,霎时明白过来,“这就是哥哥路上救下的那位姑娘?”
陈兴没料到他们的事连柔儿都知道了。他窘得不敢去瞧柔儿的眼睛,道:“明儿我就走了……”
他说的含糊,但柔儿听懂了,他对苏小姐,没那个意思。
“可是名节之事……哥哥打算怎么跟程家交代?”
陈兴眉头紧蹙,辩解道:“当时情况危急,苏小姐有性命之忧,我哪有时间去想那么多?我想,程家也能理解。”
柔儿摇头,程家若是理解,早就阻止苏小姐跟他这样亲热了。
“阿柔,你有孕在身,别操心我了。我去叫她回去,你歇着吧。”他站起身,就要朝外走。
“哥哥,你明日真的走吗?”
陈兴叹了声,“不走也得走。局势稳定了,赵官人陪着你,我放心,你好好地,养好自己带好孩子,哥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别太操劳,一定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兄妹俩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说,可苏雯一到,把话题都打断了。
柔儿亲自把陈兴送到垂花门外,不舍地告了别。
——
轿子里坐着苏雯,她眼睛发红,昭示着刚才她狠狠的哭过。
陈大哥从来没用那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说的那么不客气,那么不耐烦。她心里委屈得不行,她不就是想拜访一下他妹妹吗?一个商贾之妻,若不是跟他这层关系,她才懒得理会呢。她都屈尊降贵到这地步了,这男人怎么就不肯领情呢?
她闷闷不乐地坐在里头,心里发狠地想着,她再也不要理会陈兴,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可没多久,她就熬不住了,掀开帘子探出头,对轿旁走着的男人道:“陈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您不喜欢我打搅您妹妹,我再不去就是啦。您别跟我生气,别跟我发脾气……”
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她心里好委屈好委屈。
陈兴叹了声。他是寻常得不能更寻常的男人,有这样一个出身好,模样好又有才情,且还对他一往情深的姑娘爱慕他,这种事换在从前,他连做梦都敢这样奢望。可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娇滴滴的大美人梨花带雨地求他不要生气,他如何能不心软,如何能无动于衷呢?
他虽仍板着脸,但声音明显软下来,“苏小姐,我不是怕您打搅我妹妹,我是为您着想。”
他看着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明日我去了,远在天边,任谁说什么闲话,都伤不到我分毫。可小姐您往后要长住在浙州,您又是女孩子,您的替自己想,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陈某万死难辞其咎。”
“不,陈大哥,我舅父都已经……”
“苏小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哎,陈大哥,你别走啊,陈大哥!”
陈兴走得飞快,他先到了衙门,去见程少游。
明堂椅上,程少游客气地请他坐下,浮起笑容,调整着表情,让眼底的轻慢尽量不要太明显。
“不知陈公子求见,所谓何事?”
陈兴没有坐,他直身走到程少游跟前,躬身抱了抱拳。
“大人,陈兴特来告辞。”
“陈公子这么着急?”程少游很意外,换做一般男人,有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伴着,应该会想多流连一些日子才是。
“家中妻少子幼,两老抱恙,实在不敢久在外头。这些日子蒙受大人款待,陈兴感激不尽。”
“陈公子客气了,你是我们雯丫头的恩人,自然……”
“大人!”陈兴打断他,铿然道:“陈兴不敢。”
程少游笑道:“你救了雯丫头是事实,缘何不敢认?”
“大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凡任何一个人经过那片树林遇见小姐,想必都会如陈兴一样选择帮一把手。陈兴所为,实在担不起大人和小姐如何厚爱。”
程少游蹙了蹙眉,他自然觉得陈兴不识抬举。他都点了头,姓陈的有什么不愿答应的?难不成他程家小姐还配不上一个草民不成?
“大人,小姐金娇玉贵,必是万般呵宠大的,大人瞧我,乡野出身,大字不识一箩筐。我这样的人,何敢自居是小姐的恩人?何敢以区区一次帮忙,就如此居功,要人欠我的人情?大人,小姐自有小姐的路要走,陈兴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