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垂眸:“是。都督说,近来中州将要变天,娘娘要多多注意。”
容倚垂眸,昏黄的火光下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知道了,你退下吧。”
宫女作揖离开。
容倚剪掉烛火,火光便亮了一些。
刚刚那个宫女,是顾渝的人。
他将她的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容倚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木然的脸色有了一分神采。
她是顾渝的手中剑,剑指天启帝;
但是……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世子喜欢哪样?”
“佳人再好,也抵不过千秋功名,万里江山。”
“世子便那般喜欢权利?”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天下百万州。”
“……”
想起曾与顾渝的一番对话,容懿笑笑,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对呀,他说过他志在四海,那等鸿鹄之志何其豪壮。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若是,自己将这江山送到他手中,他会不会多看自己两眼……
容倚的目光渐渐染上一抹诡异。
……
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雨中带雪,天气格外的寒冷。
这一天,有名家大儒到访中州,会见天启帝,献家中古玩字画,充盈国库。
天启帝大喜,设宴款待,文武百官皆列其中。
楚怀安和楚怀修相邻而坐,两人目光相交,举杯对饮。
顾渝坐在楚怀修对面,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酒杯。
四面大臣相互敬酒,没有谁看顾渝,没有谁对他敬酒。
一是不屑,二是不敢。
他们怕一个不开心,就让这大佞臣不开心了,让他当着众人的面砍了脑袋。
宴会行至一半,有人献舞。
这是一群扮成清流之士的人,他们个个黑冠白衣,还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遮住了整张脸,让人看不到他们的面孔。
不知是谁搬来大鼓,其中几人击鼓,几人作舞。
他们的舞揉进阳刚,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鼓声起时,又有古筝紧随而至。
康锵有力的琴鼓和鸣,听得大臣们个个热血沸腾,纷纷停下敬酒,齐齐看向场中那群献舞的男儿郎。
天启帝一袭龙袍,端坐高位,看着下方的人,眼底尽是惊艳。
随后蹙眉。
这样的舞曲,他记得宴会上没曾安排过呀。
旁边,容倚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茶。
“听着琴声,好像是十面埋伏。”楚怀修放下酒盏,眼神炯炯有光。
“嗯。”楚怀安点头,手指有意无意地叩着桌桉。
也有大臣认出了这是十面埋伏,越发感叹。
这首曲子何其辉宏,竟有人能弹奏的如此热血,实在了不得!
高潮之后,琴声渐渐弱下。
那些手握鼓槌的人,忽然转动手腕,鼓槌竟然变成了短剑。
那些作舞的人,也从腰间拔出短剑,齐齐朝着天启帝刺了过去。
变故只在一瞬间。
大臣们都惊呆了。
“有刺客,护驾!”
文庭阶吓得面色苍白,立刻张口大喊起来。
天启帝仓皇起身逃跑,容倚看了一眼不做声的顾渝,起身跟着离开。
刺客跟在天启帝身边穷追不舍,天启帝很快挨了一刀子。
听到天启帝的闷哼,顾渝才不紧不慢地放下酒盏,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顾七立刻背着陌刀出现,顾渝拿过陌刀,冲向那些刺客。
刺客扭头迎敌。
与此同时,四方屋檐之上又出现了无数刺客,落地朝着楚怀修而去。
顾一等人立刻现身,护住楚怀修。
楚怀安被挤到了一边,和大臣们一起离开。
安宁侯也仓皇地跑着。
慌乱中,他听到了马蹄声和兵甲相撞的声音。
再然后,跑在最前面的大臣纷纷惊恐地向后退去。
安宁侯被挤在人群中,被迫跟着朝后退去。
皇宫四方,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群手持武器的将士围住。
一些人将他们统统驱赶到一处大殿之中,重重大军将此包围。
姗姗来迟的禁卫军和这些人对打。
不知过了多久,安宁侯只听到了外面的厮杀声。
空中下起了大雪,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一起闯入宫殿。
安宁侯侧头,看到了宫殿中的花盆。
花盆里的金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开得正是旺盛。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他莫名想起了这一句诗。
安宁侯哆嗦了一下,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其他原因吓的。
……
二十万大军包围皇宫,禁卫军打到一半,齐齐倒戈,跟着那些人一起包围皇宫。
彼时,楚怀修和顾渝他们已经处理了刺客。
天启帝正准备质问,文庭阶忽然面色惨白地回来,哆哆嗦嗦道:“官家,皇宫外有二十万大军,禁卫军……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