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每一分失落、愧疚,甚至恐惧。
在某一刹,她又恍然觉得他好似还有那么几分若有似无的庆幸。这古怪的感觉让她一时颇感意外,直至入睡时,才在安静中想了个明白。
他自然会庆幸,他当然会庆幸。
他是多么自诩深情的人,不肯让自己对不住南宫敏,也不肯让自己对不住她。
那晚的事,让他对她心存愧疚。可若真是南宫敏对他下了药,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南宫敏就成了那个恶人。
他便可继续对她深情下去,反正一切都是南宫敏的不是,他被暗中下了药,也是无辜受害。
至于他那时为何心软地去了南宫敏房里,而且前前后后守了南宫敏好几日,那不打紧。只要他自己心里不追究,就不会有人追究。
摸清这些,她心下又觉得好笑起来。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细细地打量起他来。
他从来也不了解她,从来不知道她有多少心思。但其实,她也说不上了解他――她从来不懂他为何在情爱之事上能自欺欺人到这个地步。
可虽是如此,他们的相处也还是很愉快的。最初的那一阵她偶尔会觉得累,后来很快就能乐在其中,至今依旧如此。
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从前看的一些闲书。文人墨客常感慨为帝王者都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终其一生也体会不到真正的爱与信任,可悲可叹。
那时候她深以为然,现下她却不那样觉得了。爱有爱的好处,可权更有权的好处,甚至连勾心斗角都有勾心斗角的意趣。
世间万物,原也是谁都做不到样样都有,又何必反倒硬拿这等已是人上人的来强说愁?不如就好好各取所需便是了,贪一时之欢或者为自己谋划,哪个不比对他乱生怜悯要强?
他哪里轮得到旁人怜悯。
翌日清晨,萧致如旧一早醒来。醒来时胳膊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他下意识地侧首看去,一时间头痛袭来,他按住太阳穴,看一看她,却还是笑了。
“清霜。”他把她圈进怀中,吻了一吻。近来他愈发觉得她好了,有时也会回想从前的事,觉得为了南宫敏让她受那些委屈,不值。
她与南宫敏是不同的。
他和南宫敏曾有过那样的炽热,所以南宫敏盼着他们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她……她只希望他高兴,她看他的时候眸光总是亮的,只要他高兴,她就总笑着。
仔细想来,他有些心疼,觉得她有时把自己放得太低。其实他也不需要她这样小心翼翼,若她吃一吃醋、亦或生他的气,他也不会跟她计较。
他或许该待她更好一些。
他这般想着。与此同时,前几日刚有了东山再起之势的敏良使在尚黑的天色下,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她惊然大喝,四名大力宦官将她押了就走,也不管她加没加衣服、穿没穿鞋袜。
南宫敏自然愤恼,虽挣不开,却在大骂:“你们疯了吗!致哥哥前几日才来看过我,你们怎么敢!”
正叫嚷着,脚下一A,她过了门槛,到了外屋。睃见外屋还有人,她下意识地一抬眼,几名神色肃穆的老嬷嬷就撞入了视线。
为首的墨竹冷冷地睇着她:“别喊了。”墨竹边说边回身,在八仙椅上稳稳落座。身边机灵的小宫女立刻奉了茶来,墨竹端过来抿了口,润了润嗓子:“事关重大,奴婢问一句,娘子就老老实实答一句,这样最好。若不然,奴婢为了跟太后娘娘复命,只好用别的法子让娘娘开口了。”
南宫敏心中又惊又怒,但知道墨竹的身份,只得先行忍了。
墨竹又抿了口茶:“你们如国的迷心丸,是什么用法?”
“迷心丸?!”南宫敏陡然抬头。这东西她自然听说过,但冷不丁地听墨竹这样问,心底油然而生的提防却让她不敢贸言。
可只消她这么迟疑了一下,墨竹就不耐烦了,抬眸一睇她身边的宦官:“动手吧,让良使娘子知道知道规矩。”
南宫敏一惊:“你要干什么!”
旁边的两名宦官一躬身,将她肩膀一按,撩聊起中衣,露出后背来。不及她在喊一声,藤条就抽下去,抽得不重,并不出血,却也没一记都掠起一道红色的印痕。
南宫敏嘶叫出声,心下愈发清楚情势不对,也愈发地不敢说。
墨竹抿着茶睇着她冷笑。
不说就对了,她这般大张旗鼓地逼问,要的就是她别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招了。
太后娘娘受了她那么久的气,很该让她多受些罪才是。
之后两日,蕴福阁院门紧闭,谁也进不去,只时常能听到女子的惨叫跃出墙来。
宫人们私下里说,蕴福阁里已成了人间炼狱。还有宫人说太后对南宫敏身边的宫人都没兴趣,只让人磋磨南宫敏一个,一副非要她亲口招供才行的架势。
到了第三日,小禄子打听到具体情形,回来禀顾清霜说:“听说今儿一早动了夹棍。南宫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住,已疼晕过去三回了。”
“哦。”顾清霜读着经书,风清云淡地点了点头,“那差不多了。”
南宫敏害得她险被赐死的那笔账,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