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些螺丝道场,当下打落,散碎银子撒了一地:“你说得很是,你在我这里没有立足之地,回你的总督府去吧。”
这个时候,大门处跟着三、五个丫头,外头有些远远的庄户,澄娘子当下沉了脸色。
她向来在陆赜那里有脸面,府里又没有女眷,府里府外自然把她当做内宅第一人,哪里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过这样排揎?偏她一贯自谦,受了秦舒这一句,便只有忍着的份儿。
当下只回了一个字,道:“是。”便转身走了,她一边走,一边道:“这姑娘脾气这样厉害,待日后主母进门,恐怕就要家宅不宁了。我得替爷磨一磨她的性子,免得将来叫主母难堪。”
秦舒自顾自回了房间,坐了一会儿,手脚冰凉,起身用夹子掀开盖子,这才发现铜炉里面的炭已经烧光了,屋里屋外也没有人。
秦舒心道:那么澄娘子不会有这么不入流的下马威吧?
一面想着,一面披了厚厚的斗篷出了门去,往回廊里走了一圈,这才见门口处有个看门的婆子,她问话:“那些丫头都到哪里去了?”
那婆子上了年纪,佝偻着身子,不知说的哪里的土话:“姑囔,人都外头去干活了,活多……”
秦舒从荷包里掏出来一粒珍珠,这是从陆赜那盒子里拿的,递给那婆子:“带我去厨房,我饿了。”
那婆子颤抖着接过来,笑得牙不见牙,又仿佛咬银子似的送到嘴边去咬,秦舒止住她:“珍珠不是银子,禁不住咬的,这样大粒的珍珠,比这样大的金子还值钱。”
那婆子收起来,笑着点头,话也说得明白了:“姑娘说的是,姑娘饿了,我去替姑娘端了饭菜来。厨下腌臜地方,免得油烟脏了姑娘。姑娘想吃什么跟我说就是。”
秦舒拢了拢斗篷,系带紧了,只露出个脑袋来:“不用,我自己去看看。”
路上遇见个穿青布棉袄的小子,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模样,手上抱着一盆梅花。
秦舒叫住他,招手:“外面这么大的雪,怎么叫你这么小的小子来搬梅花。”
那小子望着秦舒,一时间叫吓住,那婆子便道:“姑娘,这是富贵儿,他爹死了,跟他娘过活呢,也没什么正经差事,哪里缺人就叫过去。”
当下把富贵儿从雪地里拉上来:“那梅花放在外面又不会冻着,你操哪门子心?”
秦舒便问他:“知道银丝炭放在哪儿吗?”
富贵儿点点头:“知道。”
秦舒又问:“知道我住在哪儿吗?”
富贵儿点点头:“知道。”
秦舒拿了一粒珍珠放在他手心:“我呢,请你帮我办一件事,去拿一筐银丝炭来,把我屋子里都铜炉都点上,做不做得到?”
富贵儿长得瘦,营养不良,当下把那珍珠紧紧攥在手里,答应了:“办得到。”
秦舒把他怀里的梅花接过来,随手放在地上,笑:“去吧,等你忙完了,再来搬这盆梅花。”
反正也不是要紧事,富贵道了一声是,便往长廊深处飞快跑了。
那婆子见富贵儿也得了一粒珍珠,酸酸道:“姑娘也忒大方了,他那么小的孩子,哪儿用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给块儿糖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秦舒笑笑,一边走一边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替我办差事,自然是要厚赏的,你是这样,那小子也是这样。”
那婆子听了咂舌,庄子里说来了个贵人,不想出手竟然这样大方?
说话的态度不自觉加上三分谄媚:“是是是,姑娘心地好,不苛待下人。”
一面转过几道回廊,往月洞门后的小径走去,走到尽头,便是瞧见三五个婆子,掳了袖子,在院子里热气腾腾地宰鸡杀鸭,大声笑谈:“澄娘子走之前说了,那姑娘病了,只吃得下粥同素菜,这些荤食就便宜我们了。”
秦舒站在门口不出声,那婆子咳嗽两声,高声道:“都瞎咧咧什么呢,姑娘来了。”
这里的是厨房,这些人都不曾见过秦舒,只瞧她身上穿戴,恍若神仙妃子一般,当下停了手来,站在一堆儿,弯着腰道:“姑娘,您要什么打发人来说一声就是。”
秦舒也不回答,走上台阶,推开厨房的门,见里面还算是干净,回头见案板上放着一块儿肉,问:“这是什么肉?”
一个年轻点的蒋嫂子,是厨房的管事,笑着道:“回姑娘,是牛肉。”
秦舒皱眉:“病死的牛肉?”
蒋嫂子笑:“姑娘说的哪儿的话,咱们虽只是个乡下的庄子,那也是总督大人的温泉庄子,自然是外头宰杀了送进来的,还不至于去吃病死的牛肉。”
秦舒嘴角抽搐,好一个陆赜,自己不知吃了多少牛肉,那日还拿朝廷的律法吓唬自己。
秦舒问:“总督大人的温泉庄子,不知道有没有茱萸?”
蒋嫂子回答,自然是有的,又听得那姑娘一样一样的吩咐,牛肚,鸭肠,白菜,鸭血,鹌鹑蛋,山药……林林总总数了十七八样,这才停住:“这些都各自切上一盘子来。”
将嫂子正迟疑着:“姑娘,那茱萸有是有,只不过是养在花房的,叫火煨着,拿着个来做什么?”
秦舒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