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小桃同大夫出了门,周大娘这才着急道:“怎么不叫人跟着去拿钱?就那么几张纸就能换十两八两,东西给人那么爽快,要是人家赖了,不送银子来怎么办?”
夏荷同周宏生见周大娘中气十足,坐着捶床的模样,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娘,你这是真病,还是假病啊?”
秦舒倒了杯茶水递给周大娘:“我不想回去苏小姐那里做活儿了,于是叫娘装病,既能推脱,又不至于得罪了人家。至于银子,娘您老人家就放心好了。他们那样的人家,得了心头好,不会占我们便宜的。”
周宏生奇怪:“那是什么棋谱,怎么值三百两银子?阿姐竟然会下棋?”
秦舒随便找了个理由遮掩过去:“是从前在南京大户人家当差的时候,随着人家老太太去寺庙里,看一个老和尚这样下棋的,学了一丁点而已。”
好在并没有多问,那周大娘听到三百两银子,当下就急了:“三百两银子呢,不行,我得带着夏荷去他们家门口等着,免得他们赖账。”
秦舒忙拉住她:“娘,你才病了,又去要钱,这算什么嘛?你放心,照那苏小姐的性子,明儿一大早必定送了银子来。”
事情果如秦舒所料,还没有等到第二天早上,入夜的时候,小桃便抱着一个包袱,送银子来了:“周娘子,这个包袱里一共是一百两银子,另外这是二百五十两银票,小姐说了,你母亲病得凶险,就不强留你了,这多的五十两便给周大娘治病。”
秦舒从里面拿出来一锭五两的碎银子递给小桃:“小桃姑娘,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了,你以后回了宋府,府上有什么针线活,到时候您提一句我,就感激不尽了。”
小桃的确是要回去宋府的,却不知这周娘子是如何知道的,她是宋府家生的丫头,见秦舒出手大方,为人也坦荡,应下了:“你放心,管针线上的就是我姑奶奶,到时候一准儿照顾你生意。”
送了小桃出去,见周大娘、夏荷、周宏生都围着桌子上那包袱银子眼睛发直。周大娘道:“我的娘勒,这么多足色的雪花银,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三百两银子,就放着什么都不干也够花十几年了。”
秦舒逃出来来的时候本来身上是带了四百多两银子的,只是财不露白。这周大娘夫妻以前虽然好,也不知现在如何的,便只说了身上带了四、五十两银子,没有多的,也全拿来买织布的机器了。
夏荷拉着秦舒的衣襟:“小姐,这么多钱呀。”
秦舒从那堆银子里分出五十两递给周大娘:“娘,这些你拿着,本也就是苏姑娘给你瞧病的。”
谁知周大娘却摇头:“我哪里会管钱,叫我管,我就只会花。还是你管着,我知道你有本事,会钱生钱。这钱虽多,却也不能用一辈子。你拿着,仔细想想做个什么小生意,咱们家也算有份儿产业了。”
秦舒便道:“那好,明儿先一人做一身新衣裳来穿。”夏荷最是高兴,她是逃难被周大娘捡来的。
周大娘心善,添双筷子,给口吃的喝的没问题,做新衣裳是没有。
秦舒又道:“要做什么生意,我得仔细想想,尚且不着急就是。只是我们本来打算去杭州万松书院的,已经在苏小姐那里耽搁几日了。依我看,还是收拾了趁早去,免得温陵先生已经走了。”
众人都不反对,只是周大娘说什么也不去,说自己不识字,听什么讲学,倒不如上街上听说书的。再说她去了,说看家啊?
众人热热闹闹商量了一通,去哪家铺子买布料,又听说杭州的杭绸比扬州便宜多了,周大娘便说:“你们反正也要去杭州,要是杭州便宜,就从杭州买了带回来,要是跟扬州一样,回来了再做衣裳也是好的。”
秦舒知道她这是不想花钱的意思,也不多说,又把家里的事情细细的吩咐了一遍,嘱咐她晚上不可一个人睡,请了隔壁的婆婆来陪着,一定要关好门户。
秦舒唠唠叨叨,倒把周大娘说烦了:“这个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隔壁就住着公门里的衙役呢,什么小偷小摸敢来?”
秦舒便不再说了,把那些银子都一一清点好,锁在柜子里,银票早就缝在贴身的中衣里,夜半躺在床上,心里感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钱人的钱好赚。感谢我亲爱的老秦同志,要不是你以前逼着我学棋练棋,我也挣不到这笔钱。虽然没有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愿,去做职业棋手,但是也没忘了这门手艺。”
她眼前仿佛浮现出老秦同志眉飞色舞的面容:“那还用说,你老爸我从来都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秦舒冲着虚空笑笑,冲着虚空击掌:“老秦同志,我现在不怪你了,我明天还要去杭州,就先睡了啊。”
到了第二日,周宏生便托了相熟的衙门书办,办了路引,又去牲口行雇了一辆马车,说定了连人带着车马,跟着去一趟杭州。车夫的吃住都包了,左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一共给五两银子。
周宏生带着马车回来,夏荷上去瞧了瞧,捏着鼻子出来:“小姐,这马车也不知运什么东西了,一股子臭味儿。”说罢,便打了水来,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把那劣质的熏香点了一根,拿去车上熏,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