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婳尴尬的举起了手,“你们继续。”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租客,没想对他们做什么,只是看言隽停下,不由自主的跟着停在原地而已。
老板没发话,俩年轻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悄悄地观察着。
言隽眉头微挑,顺着上句话重复,“你们继续。”
“嘿嘿。”被老板撞见上班摸鱼,小娜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言老板待员工极为宽容,只要在不耽搁工作的前提下,小小摸鱼行为也是可以的。
两人提着行李箱继续往里面走,回到湖后的小楼房中,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司婳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腾空,想去前台借个东西,回去却听小娜在私下跟姜鹭闲谈八卦,“你看,我就说!司婳姐又跟老板玩去了。”
司婳停在那里静静地站了会儿,又原路返回。
“笃笃——”
敲门声响起。
“请进。”
这里只有她跟言隽,不用猜都知道来人是谁。
得到主人允许后,言隽推门进来,将手中相册递给司婳,“这是雪山拍下的照片。”
“哇!我要看!”司婳赶紧接过相册,捧在手中迫不及待的翻开,里面的大场景吸引到她。
美术生对大自然的景象比较敏感,曾经学画的时候写实,后来言隽教她想象,跟老师教的想象不一样。
“这些照片好好看。”她简直爱不释手。
“你再往后面翻翻。”对方发自内心的称赞取悦了言隽。
司婳依言加速翻阅,从中间部分起,开始出现的照片都有她的身影,每一张照片的表情都十分自然,一眼看过去让人觉得特别舒适。
手指在相册上轻轻摩挲,司婳自恋的想,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看的笑容。
大致翻阅完,忽然觉得缺了些什么,司婳猛地想起,“没有你的照片吗?”
“想看我的?”言隽坐在旁边,手指无声的扣着膝盖。
“我只是觉得,雪山是我们两个一起去的,光顾着我了,你自己都没有留下纪念。”他细心的挑选调修,最后洗出来过胶,还一张张的排版装进相册中,如此煞费苦心,唯独没考虑到自己。
言隽抬起手指,指着相册道“这份相册就是我最大的纪念。”
他送给司婳一本,自己留有一本。
突然有种被赋予信任的感觉,司婳郑重其事的抱起相册,“我会好好保存的。”
男人唇角微勾,“我也是。”
司婳说的是景,他指的是人。
言隽走后,司婳就坐在窗边把照片从头到尾仔细看了遍,忽然意识到什么,表情越来越沉重。
先前没往其他处想,她便毫无芥蒂当言隽是知己好友,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每个见到她跟言隽走在一起的人,都认为他们两个“在一起”拍拖。
以前跟贺延霄以真正男女朋友名义在一起时,周围的人要么羡慕她“攀上高枝”,要么泼凉水说她痴心妄想终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在这宣示着人人平等的新时代,有些人总觉得她的家庭身世配不上贺延霄。
她以为那些自以为高门大户的都必须门当户对,直到认识言隽之后,她又见识到另一种“贵族圈”。无论是宋俊霖还是言曦,他们虽然在第一次见面就开起玩笑,却不问她家世是否相当。
言隽的行为太坦荡,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无法辨别,对方是随性广交好友,还是另有它意。
若是前者,得遇知音此生之幸;若是后者,她恐怕承受不起。
卧房的窗户两边仍挂着麻绳系起的玻璃小瓶,手指轻轻一拨,整条绳子都会因此摇晃摆动,弧度或大或小,全凭推动它的那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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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中旬,学生们开始放假,二月上旬,司婳又拎着行李箱回老家。
跟父亲争闹多年,平时几乎不联系,但司婳坚持着每年回家,至少除夕这天她必须回到那里跟家人团年。
司父所居住的老家在乡村,但这里并不算落后贫穷,跟小县城隔得不远,出行都很方便。住在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环境舒适、耳根清净,不用去社会上拼死拼活的上班。
司婳乘车回去的时候,远远看见屋侧平整地坝中间坐着一个人。
水泥道路已经修通,司婳下车就在自家地坝,拉着行李箱走到中年男人面前,不轻不淡的喊了声:“爸。”
见女儿回来,司父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眼,也不说话,好似没瞧见眼前的人,继续坐在小矮凳上用竹条编织竹篮。
自从司婳执意报考远方的大学离开后,司父一个人住在这里越发沉默,司婳已经想不起小时候那个抱着她大笑的父亲是什么模样。
司父不应声,司婳也没留在这里跟他犟,自个儿把行李箱提回房间。
她以前居住的闺房几乎没什么变化,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就什么样。
她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屋子是干净的,后来不管隔多久回来房间依旧是干净的,这就是她每年除夕必定回来过节的原因。吵架归吵架,隔阂归隔阂,那层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始终无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