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但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也不会强迫你。”
赵游翼叹了口气。亏得他当初将苏徽送到女皇身边时,还抱有几分“苟富贵,勿相忘”的心理,心想自己将苏徽引荐给陛下,万一哪一天苏徽得到了陛下的青眼,也能在许多事上帮衬他与他堂兄一把,结果现在看来,他的一番苦心完全白费,酷似云微的脸让苏徽成了被忌惮的对象,苏徽本人也是个毫无城府,半点也不懂在宫内生存之道的傻子。
皇宫是让人称兄道弟的地方么?皇宫是让人嬉皮笑脸的地方么?皇宫是容许你好奇心泛滥的地方么?赵游翼很想指着苏徽的鼻子,大声喝问这些。
然而这些话,他一个字都没能问出口。因为他其实心底,并不讨厌这样一个傻兮兮的苏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游翼和苏徽是同一种人,头脑聪明,却对人情世故并不关注。只是自从来到女皇身边之后,堂兄便一直不停的告诉他要谨言慎行,要步步为营,要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周围的人,要将自己的仁慈柔软统统舍弃。
他知道堂兄的话说的没错,皇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兄弟已经失去了家族,不能再丢了性命。于是这些年他一直逼迫着自己学习赵游舟的一言一行,可学来学去,他和堂兄终究还是两个不同的人。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赵游翼想了会,那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反正如今朝野之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兄弟当年是偷偷从流放地逃回京都的,但女皇摆明了态度要袒护他们,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罪名做借口对他们进行讨伐,“我与我阿兄,的确是在未奉诏令的情况之下,偷偷溜回北京的。那时候陛下根本不知道我们兄弟是哪号人物,怎么会专门派人来海南接我们?但我们兄弟两个都只是十岁出头的孩子,凭我们的力量要回北京,太难了。”
苏徽默默点头,这也是他心中一直疑惑的地方。他没有出声打断,听着赵游翼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走的是水路,乘坐的……是海盗的船只。”
说到这里,赵游翼不安的看了眼苏徽,原以为会从这个养于京中富贵乡的少年脸上瞧见惊讶的神色,却见苏徽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海盗吗?”
“知道啊。”苏徽点头,“我记得前朝之时,东南沿海便有倭寇常年扰边。所谓倭寇,既有沿海流民,又有东边扶桑的武士,更有西洋那边的探险家……你别问我什么是探险家,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总之倭寇构成复杂。我朝立后,倭寇之患虽不如前朝猛烈,却也让东南之地的长官很是头疼。流民和扶桑武士也就罢了,这些年红毛的夷人却是数目渐渐多了起来,他们都是从西方来的,唔,倒也不一定全是红发。他们有坚船与大炮,占据了些许沿海岛屿,这些年一直孜孜不倦的试着做两件事,其一是与我朝通商,其二是向皇帝传教,我朝的水师出兵赶走他们,没过多久他们便又会卷土重来,如今他们的造船技术和火.器发展水平都要胜过夏朝,所以东南水师对付起来很是吃力。我猜当年帮你们兄弟的,就是那些红头发或者金头发或者褐色头发的西洋人对不对?”
赵游翼没有马上回答赵游翼,而是怔怔的发了会呆。即便是在京城之内,随便揪出一个五品以上官员,那人都未必能如苏徽这般能对东南海盗的情况从容自在的侃侃而谈。那毕竟是来自陆地另一个尽头的异种,赵游翼设法弄来了一份万国海图找了半天,才找到那群海盗的出身地。但除此之外,他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赵游翼即刻警觉了起来,“宋国公府不会做过通倭的事情吧?”
苏徽翻了个白眼,“你先解释一下你们兄弟两人当年是怎么坐上西洋船到天津的吧。说康家通倭,赵家难道没有?”
赵游翼讪讪无言。当年他祖父还是吏部尚书的时候,的确和一些西洋人打过交道。祖父说,那些人虽是蛮夷,却不乏知礼之辈,其中更有许多人学识渊博让人叹服。赵家被抄家之前,府中搜罗了好些西洋来的精巧玩意,赵崎也与某位西洋教士交谊匪浅,甚至一度打算将其引荐给当时的太.祖皇帝。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这样做,太.祖便猝然驾崩,他们赵家因为赵贤妃的缘故,落得个举族流放的下场。
“再说了,什么通倭不通倭的,这罪名蠢死了,反正早晚要经济全球化的。”赵游翼又听见苏徽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样的话。
“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苏徽惆怅的抬头望天,很是烦恼的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早在夏朝长业年间,京城之中就有高官与西方人有过密切的交流。不知道这是个例还是普遍现象,但苏徽试着回忆了一下宋国公府,忽然意识到在国公府内,西方的自鸣钟、水银镜之类的东西,也确实不少。
“我真是没想到,我的弟弟,竟能与一名犯人在宣府街头谈笑风生。”在苏徽深思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嗓音忽然响起。
赵游翼吓得浑身一僵,扭头便看见了自己堂兄趾高气扬的身影。
赵游舟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之上,马匹通体乌黑,不见一丝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