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疾之所以难,是因为要时时注意病情进展,不断调整方案。
楚清晚又花费将近半个时辰,仔细确认了墨景郁如今的病情,而后捏起银针,小心翼翼地下针。
墨景郁注意到位置有所改变,腿上的针也少了许多。
但是,银针入体时,那种酸麻疼痒的刺痛比先前更甚,如万蚁噬心,他不由攥紧身下床单,汗流不止。
楚清晚此次扎的穴位,寻常大夫基本不会碰,手法也是秘传,很是耗费心力,待该扎的穴位都扎好,她额上亦沁出一层薄汗。
林予在旁胆战心惊,见她直起身,殷勤地给她递水:“楚神医辛苦,喝点水。”
楚清晚抬手抹掉额上的汗,接过水抿了一口。
视线一转,只见墨景郁牙关紧咬,一张俊脸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心脏无端一抽,摸出袖中帕子为他擦拭,柔声说:“为了能早日站起来,忍着点。”
那帕子是踏青时墨景郁给她擦脸的,他再熟悉不过:“你一直随身带着我的帕子?”
他声音很低,被疼痛折磨得有些沙哑,楚清晚满脑子都是他的病症,没多想,点了点头。
当时帕子被弄脏了,她给洗了,后来太忙,没顾上还。
墨景郁不知她是忘了,只知她带着他的贴身物品,心尖便像是被轻羽扫过,腿都没那么疼了。
一刻钟后,楚清晚取下银针,重新写新方子,而后交给林予:“去准备吧。”
林予一溜烟没了影子,楚清晚回到床前,看墨景郁浑身被汗湿透,脑中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他穿的若是白色亵衣就好了。
白色清透,湿了就能看到他形状漂亮的腹肌。
可惜,他惯爱黑色,再湿也看不着。
楚清晚的视线落在他腹部,遗憾地叹气。
墨景郁这会儿虚弱得很,但那目光看的位置,与看某处无差,听她叹息,他便想起她上回抓完后说的那句“也就那样”。
墨景郁顿时气血上涌,费劲地伸手抓过被子,盖了个严实。
楚清晚没意识到什么,关切地问:“你冷?”
墨景郁盯着她:“不冷,你太放肆了。”
楚清晚不解:“哈?”
墨景郁不欲多言,闭眼休息。
不多时,林予备好药浴,楚清晚看着他把墨景郁带去浴房,这才折身离开。
刚出海棠院的门,一名女子与她迎面相遇。
四目相对,两人心中闪过同样的疑惑:王府怎会有女人?
先回过神来的是楚清晚。
她看对方衣着华贵,随行有太监宫女,心下有了计较。
这位,想必就是墨景郁求娶未果的柔嘉公主了。
楚清晚福身行礼:“见过公主。”
柔嘉一双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你认得我?”
楚清晚张嘴就是一串恭维:“公主尊贵无双,气质非凡,民女当是天女下凡,斗胆称公主。”
没人不喜欢听夸赞,柔嘉脸色稍缓,问:“你是何人?”
楚清晚道:“市井小民,不足挂齿,民女告退。”
言罢,楚清晚自觉消失,柔嘉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恰逢林予出来要去前厅取东西,柔嘉换上笑脸问:“林予,景郁哥哥在吗?”
林予道:“王爷不方便,公主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