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蒙着眼睛,在几个男人的押送下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一片原始森林中。
她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里,但根据周期闷热潮湿且蚊虫飞舞的环境依稀可以判断,这里应该是热带雨林的深处。她不记得自己已经走了多久,只觉得小腿酸胀的像是要断了一样,但身旁男人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喂。”常宁用英文试探性的出声,“我走不动了,可以休息一会吗,停下来喝口水也成。”
身旁的男人顿了一下,用英文简短的答道:“可以”随即粗暴的摁了摁她的肩膀示意她原地坐下。常宁有意踉跄了一下,手不经意似的从男人的身侧划过,然后老实的蹲在地上。
至少一把手枪,还有一把匕首,刃口形状像是老虎刀或者M9军用刺刀,背后的包里估计还有其他装备,说英语的口音很纯正,应该不是当地人,常宁把目前得到的信息细细梳理。透过时断时续的鸟鸣声,她可以听到其他人也在休息或是整理装备。不大的小路上传来几声金属链条刮擦的声音,好像是大型机枪的子弹链碰撞发出来的,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闲聊或是乱逛,这支队伍宛若正式军队般军容整肃。很明显,这些人受过良好训练,不是当地那些绑人要赎金的土匪,甚至不是一般的武装分子。
她想从他们手里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常宁绝望了,她叹了一口气,心里反复质问自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时间回到24小时前。
常宁走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大楼的走廊,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地上,六月的巴黎难得晴空万里。
常宁刚刚大学毕业,是斯坦福大学目前最年轻的生物学博士。毕业后这两个月她一直跟着之前的导师在人类基因研究小组做辅助性工作,说着好听,其实就是她给人家打打下手,接触不了什么机密文件。她打算再干几个月,就去之前多次递出橄榄枝的生物科技公司工作,或者回C国发展。
她刚结束一场大型学术研讨会,困得两眼发直。
常宁走进电梯,刚刚按下关门键,兜里的手机却“翁”的一声震动起来,弹出一条短信:
“亲爱的常,请马上来我的办公室,有急事和你商谈。”
署名是莱昂·马克西米利安,她的前博士导师,一个和常人不大一样的德国老头。
马克西米利安平时不苟言笑,此时却努力拉扯脸上的肌肉,把成把的褶子拉成一个皮笑肉不笑。常宁推门进来,看到他脸上这表情,右眼皮就止不住的跳。
常宁叹气道:“您这是……干嘛呢?”
马克西米利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坐坐坐,先坐,你吃饭了没有?肚子饿不饿?还是你口渴了要喝的?茶?咖啡?”
常宁的眼皮跳的越来越厉害:“都不用……啊不,来杯水吧,白开水就好。”
“白开水好,白开水好,中国人都爱喝白开水,东方人的智慧!”马克西米利安一叠声赞道,然后在常宁略显惊恐的注视下,给她倒了一杯水,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端正正的放在前面。又努力把嘴角往上扯了扯,试图让自己变成一个和蔼可亲的圣诞老人,对着面前的女孩温声道:“最近睡的怎么样啊?”
“还可以。”
“吃的怎么样?身体棒不棒啊?”
“不错。”
“那睡眠呢?天,愿圣母玛丽亚保佑每个像你这样年轻可爱的孩子一觉睡到大天亮,不要失眠,更不要有噩梦……”
常宁忍无可忍,抬手打断他道:“请问您叫我来是想要做什么?直接说吧。”
马克西米利安干咳了一声,只是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不减:“有个工作想你去一下,Y国那边,有一个人工基因库迁移,需要总部提供学术支援。”
常宁觉得今早起床就一直困扰自己的不安感终于变成了现实:“Y国?那个,我没记错的话,最近有点武装暴动的那个?”
马克西米利安用力点头:“对的哦,所以基因库才要迁移嘛。”想想又觉得这个回答不太稳妥,赶忙补上一句:“我们会给你聘用随行安保人员,费用全部由联合国负担。”
常宁倒抽一口冷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咬牙切齿:“为什么是我?就不能让一个有战地工作经验的人去吗?芬恩不是很好吗?或者,年纪大更有经验的也行啊,起码不应该是我这样的新人吧?”
芬恩是同组的一个科研人员,长期在热带雨林深处摸爬滚打,拿着枪和非法武装还有食人土著对刚是常态。
马克西米利安学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忧伤道:“其实我也不想啊亲爱的常,你这么年轻,做事情毛手毛脚的,还是我最最亲爱的宝贝学生……但芬恩前段时间出门踩到猫身上把腿摔断了,老师我年纪大了,你肯定不会放这样一个可怜的老骨头去那个鸟不拉屎,啊不,是民风剽悍的地方吧?那些经验丰富的科学家们最近差不多都签保密协议去搞一个重大项目了,至于组里的其他人……都还没取得相关执照啊!所以你想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常宁小姐!
老混蛋振臂高呼:“勇敢的去吧,小天使!哈利路亚!”
于是这样,勇敢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