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相不必多礼。”昭玉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攥紧,朝着他点点头,抬手道:“请座。”
姬元嘉落座,端起一旁的茶盏,轻饮一口,又看向昭玉。
小公主瞧着面容稚嫩,饶是这副老气横秋的打扮,穿在她身上,仍旧别有一番风味。
她大抵是头一回见外臣,瞧着有些刻意,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没什么表情,带着几分与之格格不入的严肃。
“殿下今日唤臣前来,可是有要事?”
姬元嘉放下茶盏,问。
昭玉蹙眉,忧虑道,“昨日本宫进宫,见陛下瘦了些,精神也有些许不济,可是朝中发生了何事?叫陛下忧心了。”
姬元嘉心头稀奇,没想到这养在温室中娇滴滴的小公主,如今也学会了亮爪子。
看出了昭玉的试探,姬元嘉笑了一下,又行一礼:“殿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昭玉轻轻吐了口气,瑜儿常说姬元嘉足智多谋,倒是没夸错。
她弯腰扶他:“姬相快快请起。”
“谢殿下。”
姬元嘉站直后,才发现这小公主不仅年纪不大,瞧着也小小的一团,手腕细细的,腰也细细的,个子只到他的肩膀处。
昭玉:“姬相,本宫确有一事拜相托。”
她有八分的把握,上一世造反之人,不是姬元嘉。姬元嘉与尚修明政见不同,素来不和,且二人在朝中地位不分伯仲,以尚修明的傲气,不会屈于姬元嘉之下。
更何况,父皇不会看错人,她信得过姬元嘉。
父皇将她嫁于尚修明,本是打算笼络尚修明,若是尚修明与姬元嘉联手,还尚能与陆宴知分庭抗礼,各执半壁江山,如此势头便可稳住大邺江山。
只可惜……尚修明眼瞎,没瞧上她。
姬元嘉:“殿下请讲,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昭玉:“本宫知道你在尚府有暗桩。姬相勿要多心,本宫并无他意,只是想知道,尚修明先前以及日后,所接触之人皆有谁。”只可惜,她前头一年只顾着争风吃醋,未曾怀疑过尚修明什么,也没曾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不然如今,何必去麻烦姬元嘉。
姬元嘉桃花眼轻眨,这位小公主,莫不是想叫他帮忙捉奸?
他迟疑:“男子还是女子?”
昭玉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不论男女,朝中大臣,皇亲国戚,异姓藩王。”
姬元嘉笑了一下,弯腰抱拳赔罪:“是臣一叶障目了,殿下莫怪。”
他心中先是啧啧称奇,还以为这小公主,要一直装作老气横秋的模样。
随即暗道,原来捉奸已经不足以泄恨,而是要捉尚修明这厮的小辫子。古人果然诚不欺我,当真是越美的女人越心狠。
昭玉想了想,还是道:“本宫将与尚修明和离,你不必顾及其他。”姬元嘉与尚修明是政敌,想叫姬元嘉为她做事,还是言明的好。
姬元嘉赞道:“殿下英明。”
昭玉一噎。
行了,她知道全京城都觉着她昭玉眼瞎了,不必再说了。
这次昭玉连瞪都没瞪他,直接叫芍药送客了。
姬元嘉来公主府拜访一事,很快便传到了尚修明的耳朵里。
翌日,太傅府差人来公主府求见。
是尚修明跟前儿的小厮,说是奉了太傅之令,来求见公主殿下的。
是因她如今在公主府已住了许久,尚修明差来问她准备何时回太傅府。
昭玉坐在正厅主座上,小厮一脸菜色的跪在地上。
“你家大人可瞧见了本宫留下的和离书?”她问。
小厮闻言,愈发是苦了一张脸,“这、这……”
看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昭玉了然。
“那便是瞧见了。本宫日后不会回去了,禀告你家大人,叫他快些签了放妻书,拿予族中,至此一别两宽。”
小厮的脸色面如土色,着急的磕头道:“殿下息怒啊,老爷这些日子一直惦念着您呢,吃不好睡不好的,您莫要一时冲动……”
叫他吵得有些乏了,昭玉两指抵在额角,轻轻揉了几下。
“轰出去罢。”
昭玉吩咐。
“是。”
太傅府内,尚修明震怒。
“啪”的一声传来,茶盏应声落地,瓷白的碎片在地上散开。
尚修明袖摆被打湿,袖摆下的拳头攥的很紧。
“她当真如此说?”
小厮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老、老爷,殿下许是正在气头上,过些时日,必然会后悔的。”
尚修明面色阴沉:“滚出去。”
这日后。
昭玉左等右等,也未等来尚修明的放妻书,倒是等来了姬元嘉差人递来的帖子,约她去游湖赏景。
两日后,昭玉准时赴约。
马车缓缓停在湖边。
一只手轻轻撩开帘子,那手细如葱白,丰润白皙,生的甚是好看,叫人不禁想瞧瞧,手的主人该是何般颜色。
下一刻,一个女子便探身出来。
她梳着百合髻,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斜插在发髻间,身着一袭茶色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她一手提着衣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