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人们眼里,这转出来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也不知方使君是何方的神仙下凡,才来海州半年多,就给这里带来了真·翻天覆地的变化。
布坊的工人大多是女子,这些娘子们聚集在一起做工,每日里工坊管三顿饭,她们有工钱拿还可以带点食物回家,就算是逃荒来身无长物的流民,几个月下来也能在海州城找到立足之地。
而流民中原本死亡率最高的老人和孩子,则有安养堂和抚孤院收养,还开办了官家学堂免费给蒙童教学,年纪大点的孩子还可以去“技校”学习手艺,既不用像原来的学徒般苦熬数年才能学到一星半点,也不用担心学成后无处可去,海州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各种工坊和商铺天天都缺人,有一批学出来点手艺的学生,还不等走出校门就被人抢了个精光,受欢迎的程度简直不下于科考得中的举人。
眼看着秋日将尽,寒风乍起,金木珠数着粮食过日子的时间也快熬到头,准备赶在外面那些“流民”秋收之前,去打个秋风。
徐州的存粮本不算多,只是因为完颜廷带走大部分兵马,城内守军不多,金木珠又赶走了不少有“嫌疑”的宋人,搜刮了城中的大户之后,光是供应守军的话,守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主将阵亡,他惶恐了一阵子后,燕京没有消息,他就安心自命为徐州刺史,把持了城中事务,可若是城在他手里丢了,那他就彻底没得救了。如今四面环水,他也曾派出一个小队会水的士兵连夜乘黑出城渡河送信求救,结果第二天就看到河对面竖起几个旗杆,上面高挑着那几个士兵的头颅,气得他一个倒仰,险些呕血。
后来看到几次河对岸有金兵信使到来,都被那些“流民”拦下斩杀,金木珠才确认,自己真的守了个孤城。援兵就算来,只怕也要等到冬日河水结冰,可让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宋人在河岸对面庆贺丰收,他岂能甘心。
就算他抢不到那些收成,也不容他们如此从容收获。
“终于忍不住了吗?”方靖远拿着千里镜,看着河对面城墙上的人,如在眼前,金木珠那气得颤抖的胡子,看着这边热闹的人群急得眼都红了的模样,将他此刻的心情暴露无遗,“九郎啊,你报仇的时间快到了,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霍千钧摩拳擦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几次申请攻打徐州,方靖远总是说时机未到,反而让他成天带人跟着种地,憋得他一肚子火没出撒,好在方靖远为了安慰他,将最新做出来的千里镜送给了他,他才发现了徐州城里派出的探子,来了个守河待鱼,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说,以牙还牙地曝尸示众了几日,直到方靖远得知后命他撤下人头旗,方才不情不愿地打消了筑京观的念头。
方靖远见他杀气腾腾的样子,摇头说道:“莫怪我说你,金兵占领此地已有三十多年,如今此地的汉人,多是原来大宋子民后裔,若是我们夺回徐州,他们亦回回归大宋,至于老弱妇孺之辈……想必九郎不会对他们下手吧?”
霍千钧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知道你心软,我只能保证,不杀平民,不杀俘虏,那些敌人……自是要他们血债血偿!”
“那当然,我又不是那等巴巴着要割肉喂鹰的佛陀。”方靖远点点头,微笑的面庞上浮起一层杀气。
“但凡跟随金木珠出城的,想要烧我良田,杀我百姓,掳我妇孺者,皆格杀勿论!”
金木珠算得十分精心,等到宋人收割之后,庆祝丰收的夜晚,想必会以为他不再敢出去捣乱,放松警惕之后,他再带人出城偷袭,到时候不光要烧光抢光他们的粮食,还要杀光那些成年的男子,抢回那些妇人,让在城里憋了大半年的士卒们可以痛快地尽兴一回。
是夜,看到河对面的宋人欢庆丰收,还燃起了篝火,让金兵在城墙上都能听到他们的欢歌笑语,闻到那随着夜风飘来的酒肉香气,馋得他们恨不得立刻就扑过河去,抢走这一切。
但他们还是耐心地听从金木珠的吩咐,等到了半夜三更之后,对面所有的灯火熄灭,万籁俱寂之时,方才悄悄地打开城门,带着过河的工具,准备渡河去擭取这次丰收的成果。
粮食、女人、酒肉,宋人辛苦半年的成果,都将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金木珠得意地让手下的士兵扛着门板下河,搭成人桥让他渡河。这还是城中一个老夫子献上的妙计,传说是前朝什么战神用过的兵法,叫明修什么道,暗度陈河来着,等他过了河,将那些睡梦中的宋人斩下头颅……
咦?虽说是晚上,今夜月黑风高,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可这河水,几时也变得漆黑一片,似乎还有点臭?
第一百零六章 地狱之火
黑色总会给人带来恐惧, 尤其是黑夜中黑色的河水,更让人心生不祥之感。
而在这一刻,忽然有一点火光亮起, 哪怕只有微弱的一点, 也会让人感觉眼前一亮——
金木珠还没反应过来这臭臭的黑水河是怎么回事, 看到那点火光时,先是一喜,可紧接着火花落在河面上,并不似寻常的火遇水则熄,而是呼地一声燃起了一大片, 几乎在转眼间,就从一点星火,蔓延成冲天烈火。
整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