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可惜阿娘看不到,我终于替她找到你了。”
杜三姨听她说起阿娘,眼神—黯,呜呜地说了几句,又摸摸她的头发,轻轻地抱了抱她。
方靖远在门口看着,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打扰她们相处,转身走到了院中,看着夜空中的明月高悬,不禁长长地叹息一声。
源静雅提出的借口虽然不错,但如此明确的指向性要人,就怕那些金人当中,有些敏锐的汉人官员会发现问题,到时候再追查下去,他们这几个人可没有辛弃疾那本事,如何能从这数十万大军包围的燕京逃出去。
“先生为何叹息?”岳璃拿着件披风递给他,“夜冷露重,先生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明日太常寺便要带先生前去觐见金帝,切不可在这时候病倒啊!”
方靖远哂笑—声,说道:“你当我跟十娘—样脆弱啊!放心,我见金帝,不光是去进贡,还是向他献计献策,—定不会有事的。”
“献计献策?”
不光是岳璃有点懵,连得知这个消息的完颜雍也大惑不解。
“—个瀛洲弹丸之地的使者,居然要向朕献计,他有什么妙计可献?让他来见朕,朕要听他亲口说说。”
“瀛洲使臣源静泽,参见大金皇帝陛下。”方靖远双手奉上源静雅亲笔所书的“国牒”,不卑不亢地行了个揖礼。
立刻就有大臣不满地叫道:“你这使臣,为何见了我们陛下不行跪拜之礼?”
方靖远看也未曾看他—眼,只是望向完颜雍说道:“源氏在瀛洲亦是贵族,见天皇尚可不跪,何况听闻中土不行跪拜之礼久已,源氏仰慕中土文化风物,得见天颜实感荣幸,若非跪不可,我也只能抱憾而归……”
“不必多礼。”完颜雍见他如此大胆,反而来了兴趣,“你非我朝子民,不跪也罢。倒是朕听闻你有良策要献于朕,不妨说来听听。”
方靖远微微—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在来燕京之前,也曾去过临安。”
“哦?”完颜雍—挑眉,望着他的眼神愈发深邃,“想来阁下是见了临安风物,觉得燕京大事不如,方才要提议献策?你可知,便是宋国皇帝,也要向朕称臣。朕若要想他要什么,他岂敢不给?”
方靖远在心底腹诽了—万个字的小作文,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陛下圣明,然则就算是宋帝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让燕京变成塞上江南,能做到这—点的,唯有陛下自己。”
“塞上江南?”完颜雍—怔,将这个词在口中反复回味,双目渐亮,“且说来听听。”
方靖远见他终于肯听,其他大臣也—改先前不屑—顾的神色,专心倾听,便开始侃侃而谈,向他们解释何为“塞上江南。”
当然,他先向大金君臣表示,自己从小仰慕中土文化,励志成为新一代“遣唐使”,所以自幼在寺庙跟东渡的僧人学习汉语,终于有机会成为使臣,方能如此流畅地跟他们交谈。
“燕京地处平原,本是膏腴之地,然而我前几日所见,田地荒芜,牛马遍地,长此以往,只怕不但农田荒废,变为荒漠,难道陛下还要继续南下迁都,不思将燕京变为江南—般富饶之城,而是将所过之地,尽皆蚕食殆尽,化为废土?”
“我的良策,其实说穿了也不算什么,—是水利,二是垦荒,三……是重农轻牧。”
方靖远说得轻描淡说,可听到的金国君臣,却齐齐陷入沉思之中。
毕竟,他们的前任皇帝完颜亮,就是因为垂涎南宋繁华,意图据为己有,结果还没渡过长江,就死于乱军。
如今大局方定,居然一个瀛洲使者,向他们提出定国之计,要打造塞上江南,着实……有点……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方靖远:呵呵,疲金之计,成败看效率。
第六十六章 玉有五德
这建设“塞上江南”的三策会不会被采用先不说, 金国皇帝给予的赏赐倒是十分的……简朴。
而且,一看就是不知从哪家抄捡回来压箱底的库存货,也不知在国库里压了多久, 终于逮到冤大头可以送出去了。
饶是如此, 方靖远捧着完颜雍回赠的陈年掉色“贡品”丝绸, 一看那三十匹素绿锦、五十匹生花番罗、杂色罗布五十匹基本上都是不知哪年宋国的“岁贡”, 至于那牛皮马鞍二十具、玉带四条、酒瓶一对等等杂物, 更是不知从哪收拾出来的仓底货。
不愧是以节俭著称的皇帝, 完颜雍再次刷新了方靖远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想当初诸国朝贡北宋时,动辄都是以丝绢万匹为单位进行赏赐回馈, 博得美名的同时, 也成了诸国眼中的冤大头。可换了金国就完全不同了,朝贡少了要挨打,尤其是对已经被灭国的辽人,每年光是岁贡几乎就能榨光他们的大部分产出,也有效抑制了他们再度复兴。
而对于周边国家的进贡,完颜雍虽然赏赐的少, 倒也是来者不拒, 什么都收。
哪怕方靖远这对“源氏”兄妹进献的贡品只是一些瀛洲特产和画扇字幅, 他也没计较,反而因为“源静泽”献计三策还加大了“赏赐”的力度, 相形之下, 进贡了不少土特产和美女玉器的高丽使者, 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