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明早让人来接你。”
皇帝一行驰马到了山腰,迎面遇到马车,看到“慕容”两个字,忙下马,温氏抱着睡着了的安可坐在车内,掀开车帘,将外孙女交给嬷嬷,踩着杌扎下车给皇帝行礼。
“夫人快免礼。”皇帝又执了一个晚辈礼。
温氏恭敬地道:“陛下,我那十一不识抬举,您莫要在她身上浪费精力了,臣妇的九女仰慕您甚已,在韶华馆朝思暮盼,临水照花的妙人,又娴雅温柔,不如怜惜眼前人。您若不喜,家中还有一幼女,年方及笄,与十一容貌肖似,也是娇巧玲珑的人儿,笑起来甜美,更重要的是性子温顺,改日送进宫伺候陛下。”
皇帝面色不改,拱手:“晚辈谢夫人抬爱了。”
挥挥衣袖,羽林卫勒马列战两旁,让出道路。
待马车走了,皇帝心下立刻焦虑起来,不好,小丫头不知怎么说服了她母亲,慕容家要插手襄助了,她要走了!
挥鞭急急打马,到了小院,进了门,张嬷嬷正巧下楼,手中捧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和几匹光丽灿烂的锦,他急问:“她是不是要走?”
张嬷嬷点点头:“娘家太太已把小公主和两个箱子带走了,夫人在收拾别的行礼,有些锦缎来不及变卖,赏了奴婢这些,怪大方的。”
皇帝心跳加快,急奔上楼阁,屋中乱糟糟的,定柔整理着箱子,将一个鼓鼓的荷包交给何嬷嬷,正说着主仆分离的话,见到皇帝来,何嬷嬷含着泪,自觉地退下了。
“怎么这个时刻来了,天快黑了。”定柔叠着衣服。
皇帝微微喘着气,怔怔地望着她,问:“你要去哪里?你母家会容你母女二人吗?”
她叠完了衣裳,合上箱子,拿着帕巾去案上擦拭陆绍翌的牌位,也装了箱,眼中没有半分不舍。“我暂时回去住着,待吏部批准下来,回南边,我祖母留给我一套宅子在西湖边上,离着姑苏也不远,我和孩儿过去,那边有铺面,我不用抛头露面,安安静静过日子,把孩儿养大。”
他坐到交椅里,注视着绝情的小女子,目光闪出钉子般的惊痛。
你就对我,没有半分留恋吗?
若我不是临时起意来了,你就打算不告而别了?
她装完了,将箱子挪到一边,对他道:“兄长,妹子受君恩颇重,无以为报,再给您炊烧一次饭菜罢。”
然后,敛衽福了一福,转头快步下楼,留他一人在屋中,没多久一桌酒菜便好了,她解下围裙,坐下端起梅子青小盅,诚挚道:“若无君扶危拯溺,我们母女怕早已是荒野孤坟的白骨,妹子有兄长如此,三生之幸,先干为敬了。”
语罢,掩袖仰饮。
皇帝心头燃了一把火,越烧越旺,汹汹燎原,望着她,眼底布上了血丝。
定柔连仰了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