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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28节(2 / 5)

醍醐灌顶,若不然也没有后来的慕容节帅,炙手可热,权倾一方。”

从温氏的角度看过去,侧脸的面庞弧度凝重,眸光透过那描金绘彩的金蟾折桂图案,似看着很远的地方,眼角的细纹挂着遐想。“那时候,真傻。”

尘封在角落的记忆生了厚厚的尘埃。

结了痂的累累伤痕已模糊的看不清,好像从来不是自己的.......

那时还是一个毛头小子,父亲投军以后家里愈发艰难,一日三餐几乎难以为继,最小的妹妹还在襁褓。

母亲元氏是个十分要强的,白日推着粪车倒夜香,夜里浆衣缝补,家里顿顿吃的糠窝野菜,偏还咬着牙让他到书院旁听,说登槐及第,槐卿谓之三公,槐木为栋梁之才,不可辜负了爹爹给取的好名字,将来进士登科,才算继承了书香门第的衣钵。

一二年后,天下果然改朝换代,新朝国号为“景”,改元天命,南方尚未大定,家书寄了回来,说新皇称帝第二日便御驾亲征,父亲随军去皖南督战,家人勿念,也寄了一包沉甸甸的银两回来,那年冬天终于所有孩子都穿上了厚厚的新棉衣,饱饱的吃了一锅炖肉,母亲难掩喜色,对他说,等爹爹班师凯旋回来,必会大封功爵,再忍一忍,咱家的苦日子快到头了,朝相师的话果然没错,我河东慕容氏即将大兴!

他幻想着父亲骑着高头大马的样子,着实兴奋了一阵。那一天,下着小雪,天色阴霾,县府送来了讣闻,父亲战死了!

白纸黑字写着:“荡山黑峰口一役,突降大雪封山,鏖战数日,君中埋伏,军师巍公掩护突围,不慎被连矢所中,战事胶着,运行不便,故就地掩埋,望亲眷节哀。”

母亲不敢相信,当即厥了过去。

那一刻,他跪在母亲的床前,泪如泉涌,恨极了那个来家里骗吃骗喝的臭道士,若非他胡说,父亲一介书生怎会去了疆场,落得个马革裹尸。

母亲看着跪了一地的孩儿,大的尚未束发,小的呱呱啼哭,终究不忍弃世。病未好便强撑着起来劳作,推着粪车挨家挨户收夜香,雪天路滑,一个上坡路的时候力气不支,连人带车滚落,污秽沁了满身,险些冻死在街头。

他再也读不下去书了。

母亲病得形销骨立,挥着扫帚抽他,却像棉花条打人,一丝也不疼。一边哭的伤心欲绝,说他是唯一的希望,将来考取功名,再来振兴慕容家。

他嗤之以鼻,家国乱世,烽火未熄,礼乐崩坏的世道,连科举都未设,去哪里考得功名?世人皆知新朝皇帝是个草寇匹夫,南边的两个小朝廷兵强马壮,大有卷土重来的气焰,以后还不知是谁的天下,书院的学生大多弃笔从商了,他一个缩在角落的旁听生,做的什么宰相梦?

第二日开始,他将皮绳勒在身上拴着粪车,沿着狭街曲巷收污秽,风里雨里,肩上勒出了血痕,还未结了痂,又勒出了新的,重叠在一起,成了条条状状的乌青疤痕,白皙的皮肉变得粗糙,手臂上练出了强劲的蛮力,手掌也生了粗茧,磨的溃破了,结了血痂,偶遇见书院的同窗,笑拿石子掷他,骂一句:“臭倒秽的!辱没斯文!”

他停下擦擦汗,哂笑一声,继续拉着粪车走,每家掏一个马桶两个铜板,一天下来可以赚二三十个铜板,购得几斤芋头和黍糠,足够家人一天的嚼谷。

那时他只有十四岁。

世情薄,人情恶,唯有将心膛磨砺出坚硬的盾。

等攒出积蓄来做个小生意,他想,这一生也就如此了,只要娘和弟妹们不要挨饿受冻就好。

就这样过了三年,他认识了一个女子。

第34章 绿杨芳草长亭路(1) ……

那是西巷胡同的一个四合小院,住着一对母女,他收了几回夜香才知道是知县的外室和私生女,知县为人风流,外室多如牛毛,这里的是一个红倌歌妓,每回见他总是绣帕捂着鼻子,远远扔来两个铜板,浓妆艳抹的脸上脂粉味浓烈。

那时的他已长成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颀长笔直,自小的教养不驼背不耸肩,整个人松清竹瘦,加之腹有诗书,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街坊四邻渐渐摒弃了嫌恶,对他热爱起来,走在门口会递个烤窝头或一碗温茶,打趣他两句,还起了个“侧帽小相公”的雅称。那少女比他小两岁,梳着双丫髻,雪肤花貌,总爱穿粉色的衫子,坐在院子的廊下手里捏一枝木芙蓉轻嗅,一双清莹莹的眸子如初生小鹿,怯生生眨动着,总有不安在里头,杏腮彤云,竟与那花色一般无二。他远远一望,心跳骤然急促,耳根烫的不像自己的。

那是唯一个,见了他不会捂鼻子的女孩。

那天刚进了院便劈啪啪下起了雨点,歌妓不在,只有她和一个年老的仆人在家,老仆心眼好,让他在廊下躲完雨再走,进屋为他倒了一碗水便去忙别的事了,少女倚门而立,身形盈盈,柳腰纤纤,穿着粉衫罗裙,鼻尖朝地,捏着帕子不敢抬头,脸颊浮着两朵云霞,连耳根都是红通通的,与那耳垂上的红玉髓相差无几,衬的一截小颈如雪藕新荑,云娇雨怯,美丽难言。

他心跳如擂鼓,立在当下,踯躅不敢动,脑中乱哄哄的,檐外雨声沥沥沙沙,下的如泣如涕,天地间晶澈透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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