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我的妹妹......”滚烫的泪落在肩头,灼的定柔心头暖暖的,还好有四哥和六姐,这个世上真心对她的至亲。
六姐抱了会儿,松开怀抱,抚摸妹妹的脸:“果然丽质天成的人儿,眉眼没变,还是玲珑无暇,从小祖母就说咱们几个孩儿,十一长得最好看。”
定柔拭去眼角的泪痕:“姐姐你可好吗?”闻言旁边的温氏哼了一声,不等素韵回答,冷蔑地道:“你看她的样子像好吗?”
素韵垂低了头,下颔的弧度黯然,定柔瞧着她,心道玉霙果然说的没错,六姐过的不甚如意。
温氏坐到美人榻上,也不看两个不争气的女儿,沉痛道:“一个豪爵显贵的官小姐活成了个贫贱怨妇的样儿!能好吗?若听了你爹的,嫁给冯支使的养子,便是夫妻不亲睦,也有堆金叠玉的嫁妆可以指靠,这一辈子无忧了,何苦现在这般苦楚,你三姐当年嫁到邢家,足足十万两的嫁妆,箱笼搬了两天都没搬完,静妍虽不如她,也有八万两,你爹却一个铜板都吝啬给你。”
素韵啜泣出了声,定柔扶着她坐到塌边,生气地瞪了母亲一眼。素韵哭了会子,温氏不耐烦了:“前头要忙起来了,我没功夫听你号丧,十一已经回来了,以后想叙话机会多得是,这会子没人注意后门,你快走吧。”
定柔今天终于领教了母亲的刻寡,忍不住愈发反感,之前一切体贴关怀全是图谋,不过是因为自己这张皮相罢了。
素韵站起来,揉着泪,脚下踟蹰着,嘴唇张了又张。
温氏明白了:“怎么?三十两还不够?”
素韵艰难地点一点额,头快低到地缝里了,嚅嗫道:“能不能.....再给我二十两......就当我借您的......将来一定还您。”
温氏冷冷盯着她,眼光如冰凌,大笑两声:“回回都这么说,这债越欠越多,你敢赌咒没有下次吗?你那屋子日常也收些租金,加上给人浆衣缝补,也够吃穿度日,怎就穷成了这样?莫不是你那死鬼嫖赌了?这钱我可不出!”
素韵急忙摆手:“不是,夫君不是那种人,是婆婆,婆婆的药里加了一味丹参,那药贵,三百文一贴,药铺欠了人家十八两,再赊不出来了,已经断了药。”
温氏厉声道:“即没钱吃的什么丹参!让那老虔婆多活一天拖累你么!端屎端尿,我这十月怀胎生你养你的亲娘倒被抛在了脑后。”
素韵小声道:“我只是想着她能康复过来帮我看顾看顾孩子,我出去给人仆役的时候不用背篓着孩儿,风吹日晒跟着我受苦。”
温氏淬骂:“什么东西!上无祖业下无阴德,我堂堂一个千金,当是她家的使唤丫头吗?哼,我瞧她就是成心的,要你伺候她,伸腿当王母,你偏偏上当,合该将她丢到屋里自生自灭,给口饭已是恩德了,有什么脸活着,我要是她早咬舌上吊了。”
定柔忍无可忍地撇头,只想堵上耳朵,委实听不下去了。
素韵悲痛地说:“我做不到,两个孩儿都识事理了,我若那样做,叫他们记在心里,日后岂非也那般对我。”
温氏冷笑:“好个孝顺贤良的媳妇!那姓卢的呢?康儿不是给他谋了个书吏的差事吗?俸禄呢?”
素韵解释道:“那......差事早出晚归,又离家太远,相公累的都没空暇读书了,衙门里的人不好相与,总给他使绊子,我不忍见他辛苦,便让他辞了。”
温氏气得咬牙切齿,心里焚了烈火,怒极反笑:“慕容雅,你简直是个痴傻到极致的蠢蛋!你和十一,我怎生了你们两个讨债鬼!”
第33章 可怜光彩生门户(2) ……
素韵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娘,你再可怜我一次,杂货铺子一直赊着,米缸这两日又见底了,尧儿不肯吃粗粮,囡囡上个月出水痘......肚里又有了,四个月了,现在满街张着告示,说天家要下降,全城戒严,十步一岗哨,全是穿着甲胄的巡城军,端着明晃晃的长刀,日常采买都要盘查户籍和衣袋,连街坊串门也不许,那天我们巷子里的王二吃醉了酒,乱走乱晃,当场就挨了两刀子,肠子都淌出来了,这情形下我根本图不来活计,我今日能来,也是晾明了我姓慕容才走出来的,实在逼得没法子了才来求您。”
温氏握拳捶胸口,心酸的翻江倒海,咬牙切齿地忍着泪:“你个不成器的!过成了这般田地!老天爷,我作的什么孽!”
握着帕子捂口痛哭了一阵,想起定柔,把心一狠,抬眸,眸光如冰锋利刃:“这就是你要的幸福吗?啊?娘活了半辈子也没弄懂‘幸福’是个什么玩意儿!愿得一心人,白首相濡沫,这都是话本子杜撰出来唬人的,你竟当了真,怪娘,没有看顾好你,成日捧着话本子看,只当你打趣时光,不知却害了你,那些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生生把你荼毒了,那戏曲里是一回事,生计存活又是一回事,什么两心相许,海誓山盟,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就能耗干你的血!一男一女到了一处,天长日久的过日子,敝衣粝食,穷阎漏屋,再美好风花雪月也消磨殆尽了,有多深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