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来了,快点!快点!”
众人立刻规规矩矩站好,只见门外两个身着蟒袍面如冠玉的少年走进来,其中一个束发白玉簪,面目清冷,也不看众人,径直入座位,众人单膝跪地拱手拜,口中念:“太子殿下万福金安,襄王殿下金安。”
陆绍翌临来前就被父亲提着耳朵叮嘱了一万遍,这会儿倒不抓忙,随着众人一道单腿跪着,心头紧张的厉害。
抬眸间见那束发玉簪的少年背朝他们,淡淡举肘摆了摆手,整整齐齐地翻开手里的书,手指修长白皙。
众人这才起身,过了一会儿又陆续进来几个衣服绣蟒纹的殿下,年龄大小不一,统统都只是拱手鞠身礼,祝词也是金安两字,陆绍翌努力记住每个面孔的名词,宓王、卫王、成王......
直到一个宝蓝色蟒袍的高大身影进来,众人又齐刷刷俯身单跪,口念:“永王殿下万福金安。”
皇子殿下们也纷纷站起鞠躬作揖,太子也站起身,背影轮廓傲然,弧线挺拔似绿竹猗猗,温然道:“大哥。”
永王恨恨扫了太子一眼。
陆绍翌心中纳罕,又不好问别人,只待自己观察。
元和皇帝散了朝特地来查看诸皇子功课。
銮仪行至垂花门便让他们停下,也不让内监传,独自步行静入,在院中听到琅琅读书声,声音透着强劲的生命力,不免回想起风华年青时的自己,又思及每况愈下的身体不由深深叹息。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抬步走进,只见昭文大学士学监章成柏坐在西席上首,例行每日开课引言。
太子太傅于中至和太子少师方骞坐在旁边。
下头是他的七个儿子,四排坐席,每个座位之间一人宽空隙,按照长幼尊卑长子永王居左第一,太子第二,三子宓王第三,四子襄王第四,五子卫王第二排左第一,往后类推,一共十八个男孩子,余下皆是皇亲宗室世子和一个刚刚加塞进来的平凉候陆弘焘嫡子,陆弘焘近来办事很合圣意,格外得了恩典。
“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这些孩子有刚成年及冠的,有将及束发的,有垂髫学龄的,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
见到皇帝众人立刻呼啦啦起身出坐位双腿伏地,口呼圣躬金安。
元和帝摆摆手,笑容和煦:“免礼平身。”众人起来,学生们各自进坐位站着,师傅们围立皇帝身边以待。
章成柏躬身道:“不知陛下要来臣下也无准备,各位殿下第一天开课怕也无准备。”
元和帝笑道:“何须准备,真金何俱火炼,朕来检验他们年节下的成果,是玩日愒月还是宵旰攻苦,是嘻耍捣蛋还是磨砺自强,一试便知。将他们年前课业表拿来。”“遵旨。”
闻言,几个小一点的皇子头低了又低,腿肚子开始打晃。
元和帝先走到长子永王面前,问:“王曰:呜呼,封,敬明乃罚,小人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接!”
永王猛然瑟了一下,低着头表情为难,嗫嚅好半天才道:“儿......儿臣,还不曾......师傅还未讲......”章成柏赶紧打圆:“确实不曾,殿下现前的课业是中庸,年节也不曾一天歇休,每日衔胆栖冰苦读,臣下几次拜访都是亲眼得见的。”
元和帝无奈地闭目,表情沉痛,忽然道:“太子,接!”
太子悠悠拱手:“是。”
放下手臂沉着自若:“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王曰:呜呼!封,有叙时,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
毕了,元和帝又问:“何解?”
太子气定神闲道:“在明仁君治世之道:刑罚严明谨慎,倘一人小错而过失,常违法度,视同纵恶,罪小亦诛!倘一人大错而非贯此,只因过失引祸,偶然罪之,予律法适罚之,非诛......”
待罢了,元和帝嘴角已含了欣慰的笑,三位师傅不免暗自松了一口气。元和帝背手走到太子面前,又问舜典。“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协于帝。浚哲文明,温恭允塞......”
“......舜让于德,弗嗣。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太子一字一句不疾不徐,语声琅琅如金石之音,在室内回荡着,后排的几个不由望着他背影出神起来。
末了,三位夫子连连点头赞叹,一个道:“臣下还不曾为殿下讲解虞篇,殿下竟已温故知新,这其中不知是多少废寝忘食的成果,臣下惭愧,想来不久殿下就可结业了。”
元和帝眼底竟隐隐闪着泪光,伸手连拍太子肩臂两下,隔着衣衫明显感觉父皇掌心热意融融,皇帝说:“明日开始你上朝听政。”
太子躬身作揖,表情泰然如常。“儿臣遵旨。”
永王腮帮子咬的硬邦邦,低着头眼眸闪过阴鸷,手下拳头攥了又攥。
回到弘贤殿一连摔了十几个瓷具,左右吓得不轻。
牙咬的格格响:“这个死小子!脊梁骨越来越硬了!从前他虽顶着太子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