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处/子的献祭。宋知书满不在意地笑起来,“二奶奶看不过眼,叫人撤下来换了便是,若是还嫌脏,再叫人提水将这屋子洗三遍,只是,这上头的脏污冲洗得净,二奶奶身上的呢?”他将高髻头颅半俯,凑到楚含丹劲边细细一嗅,如一头饿狼,在嗅自己新鲜绞杀的猎物有没有被别的野兽窥欲,“返魂梅,大哥熏的香就是好闻……,只是未至寒冬,梅花开得也是多余。”
骤然被人拿了贼赃,楚含丹心底亦有些慌乱,却不怕他,头上珠光盈闪,与他对视过去,“我是去探望大奶奶的,你要如何揣测我管不着,只是别说出来,倒弄得人家夫妻不和睦。”
四目交接,并无闪躲,似乎都想将对方眼中的揣度心计看透。她凝视片刻,却只在他眼中只看到自己郁愤的倒映,那倒映底下似乎还掩盖着什么,她猜不透,实在他的笑脸太浪/荡,嘴里的话儿也难以入耳,“二奶奶,你端庄静雅的衣裳底下裹的不过是个荡/妇的身子,又与我装什么贞洁烈女?你去看我大哥,他怎么样?是不是瞪着两个求而不得的眼睛望着你?你们原本一对鸳鸯伴飞,却叫我一棒子拆散,如何,你恨我吗?”
那笑脸愈见狰狞,眼睛半瑟半红,烟笼寒水,其中还有几分愤恨难填,楚含丹后退一步不认输,“是不是你大哥的东西你都想抢?从小你就爱与他比,比才学,比风雅,你赢过吗?如今抢来我,你高兴吗?你与他比的不过都是皮相,你的里子是黑的,是烂的!他是朗月,你不过是池中倒影!我不妨告诉你,不管你想不想要,我的心就是半点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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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宋 柳永《倾杯·鹜落霜州》,何人月下临风处,起一声羌笛。
28. 同德 渐结同心结。
屋外月影笼沙,屋内剑拔弩张,楚含丹小步后退,宋知书欺身而进,每一个字砸进他耳里,眼里的火就灼燃一寸,直到退无可退,她跌坐到床上。
“你嫌这床上脏,你却比谁干净?”宋知书攥起她一只软腕摇晃,上头玉镯跌动,砸着她的腕骨,每一下都疼,“见我大哥身子废了,我舅舅得势,你父母便趋炎附势将你转嫁给我,你清白吗?”
“呸!”床架轻晃,是楚含丹斜啐一口,恶狠狠冷冰冰地瞪回去,“你成日家眠花宿柳,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都逃不过你掌心,淫/欲/弥障,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清白?”
他们隔着半指距离,鼻尖对着鼻尖,眼对着眼,霎时沉默中,有什么将要势如破竹般地从宋知书胸口冲出来,或许不甘,或许屈辱,又或许是经年酸楚,一切恍如糊窗的细纸,被风刮得摇摇欲碎,最终却在这场飞沙走石的恶劣西风里撑住了,它没有破,挺着自己不及茜纱的自卑中转化而来的自尊负隅顽抗。
他紧咬压根,恶狠狠地朝人压下去,桎梏她,犹如要捕一缕过堂春风,“你今儿哪都不许去,就在这里,你既然嫌这床上脏,那我们就将它弄得更脏!”
夜逐香尘,月明追恨,各含悲喜。
这一轮晚风,吹了这家又顾那家,将这浮华骄奢的府邸的每个晦暗角落都吹一个遍。才听得那边帐里夜莺千啭,又闻得这边帐中艳骨涕鸣,还有无尽的百鬼狂嗥……
愁过一朝再苦一朝,就是天明,挨过去,总能见桃李一枝新。
于明珠来说,从前每一日掩不尽的悲苦里,近来都有新。譬如替宋知濯发髻挽一根新的缎带,替他更换一件自己从未见过的夏日薄衫,都似新一轮骄阳,是从前不曾在她的世间升起过的。
她就站在宋知濯后头,嘴里叼着那根黛紫素缎,两颗牙轻咬在下唇,手指在他头顶灵活游走,不多时便绕出一个髻,躬着腰朝楠木雕边的镜中一看,自己先笑了,“你瞧,多精神,我手艺不赖吧?虽说多年光着个脑袋,可我们姑娘家像是天生就会做这个似的,看两次便会了。”
她自巧笑嫣然,半阙青丝垂至宋知濯胸口,与他心上的红线裹缠,剪不断、理还乱,他垂首认命,又含笑抬首望向镜中,“要我说并不是天生,是你聪明伶俐。”
“你又哄我!”明珠瘪着嘴,手上却不停,将那根素缎反复缠绕,一遍一遍,似绕心结。
这厢出去做早饭,又与明安明丰打了个照面,两方都有礼,明安尤甚,一日比一日还敬她,退了一步,行个万安,“大奶奶早,这是要给少爷做早饭去?”
“正是呢,快进去吧。”她侧了琉璃裙边儿礼让,比外头那些丫鬟还有礼几分,两人不敢造次,只等她裙边退隐出去才进了里间。
宋知濯看着像是已经好全了,健步沉稳,无原先跛脚之相。一抹浅淡石青色的祥云纹襕衫下摆坠着一个龙纹佩,在斜牗倾洒的一片朝阳里绿得似一棵青松,有顽强又沉默的生命力。见二人进来,他方坐下,压着清厚嗓音,“外头有什么信儿了?”
“少爷,”明安朝窗户外头顾盼一阵,见院里无人值守,才靠过去哈着半腰在他耳边叙报,“今日朝中似乎有变,延王弹劾景王暗自佣兵,圣上大怒,贬斥了景王,还下令幽禁景王于府中,这下延王可得意了!”
这二位王爷你来我往,早已不睦多时,一人张扬,一人阴险,为这立储之争从暗斗到明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