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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1 / 3)

今天是国师算的吉日,当真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秦嫣穿的凤袍繁复,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从早晨梳妆打扮,到达太庙,基本耗费了一个早上。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饶是春日微凉,她也感到有几分热了。

国师是个白发老道,见到秦嫣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惊住了,短暂的一瞬,他回过神来,行跪拜礼,振振有词:“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皇贵妃和高贵妃斗了这么久,新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皇室中人个个都是人精,基本也能大概猜到了缘由。

秦嫣进宫那天大家就知道新后是个替死鬼了,还听说就是镇北将军秦天南那跋扈的三姑娘,今儿来觐见只不过是来看笑话的,万万没想到凤辇上下来一个华贵端庄的美人,更没想到,国师也演得煞有其事,虔诚地三跪九叩。

一众嫔妃王爷纷纷跟着行礼。

秦嫣扫了一眼下首的白发老头,这就是国师?就是这老头说的什么凤星?!

她许久没有说话,使坏一样故意让他们多跪一会儿。

国师紧张得一身冷汗,他是玄门中人,王丞相找到他时,给了他金钱美人,他愿意以这个说法帮助王皇后摆脱困境。

但是没想到,王家和晋王较量了一通,迎进后宫的却是秦天南的女儿,秦家兵权在手,锋芒毕露,就连女儿在京城也是嚣张跋扈,国师只跟她对了一个眼神,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新后多半是记恨他的“凤星”之说了。

国师直起身子大呼:“凤星降临!天佑大齐!请皇后娘娘上香——!愿上苍保佑大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喊完口号,又拜了一次,这国师嚷得卖力,也许在其他人眼中他是国师,在秦嫣眼中就跟现代社会的神棍差不多,她嫌弃地别过头去,慢吞吞地接过宫人呈上来的香火。

——

太极殿内安静得很,隐隐约约能听见太庙方向传来的钟声。

龙床上的老皇帝苍老的脸庞颧骨深陷,目光呆滞,他喃喃地问:“是……哪里的……钟声?”

偌大的寝室无人应答,当值的太监已经靠在脚踏上睡着了。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坐在他的床沿,老皇帝呆呆地看了好久:“你……”

“八年不见,父皇可还认得儿臣?”萧景淮平淡地问,没有父子相聚的喜悦,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

老皇帝呆滞许久,仔细地端详,突然瞳孔放大,震惊地望着他,枯萎的手无力地抬起,萧景淮静静地看着,没有去扶,也没有避开。

老皇帝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虚虚握住,气若游丝地问:“……淮儿……?”

萧景淮抬眸望着他,眼底带着阴戾:“儿臣甚是挂念父皇。”

他十二岁那年,两位舅父谋逆,江家不知情的妇孺老小都被赶尽杀绝,他的外祖父外祖母、表兄弟和表姐妹无一幸免。

母妃得知消息时,一切已成定局,她一生所爱、所依靠的男人,杀了她所有的家人。

她几乎把眼睛哭瞎,带着他跪在太极殿外,替江家人求饶,那时,他所敬重的父皇不但无动于衷,甚至不顾母妃的心情,还逼着她侍寝。

行刑的那天,父皇把他们母子带到午门旁边的城楼,让他们亲眼看着江家所有人人头落地,母妃悲伤过度晕厥了。

他站在现场震惊得四肢冰冷,眼泪无声地落下,他问父皇:“儿臣身上同样流着江家血脉。”

父皇却笑了:“你是朕的儿子。”

并非帝王心不可测,哪怕当时萧景淮只有十二岁,他也很清楚,在江家谋逆的情况下,父皇依然想要立他为太子,除了疼爱他,更多是因为在适龄的皇子之中,他是表现最优秀的那个,是最好的人选。

回去后,母妃发了疯一样,每天浑浑噩噩,时常情绪失控,要么哭,要么自言自语,要么疯狂打砸东西。

甚至暴躁起来的时候,还会打他,他不躲闪,任凭母妃发泄,母妃打完又抱着他哭。

他知道,母妃是被父皇逼疯的。

母妃闹腾了一段日子后,父皇再来见他们时,江家所牵连的一干人等已经全部肃清了。

父皇见母妃消停了,恢复了往日的温顺乖巧,父皇心情好,当晚留在仙宁宫过夜,可是不知为何,半夜时分父皇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他在副院也被惊醒了,仙宁宫所有的宫人匍匐在地,听说母妃行刺父皇,他震惊了。

很快,父皇给母妃赐白绫了,而且为了自己的深情仁君形象,对外宣称母妃因母族谋逆而愧疚自缢,他一怒之下,执剑闯太极殿。

那天,父皇气红了眼眶,颤抖的手指着萧景淮:“朕连皇位都想留给你……可你这个逆子!竟然执剑闯殿,你践踏了朕的栽培!”

皇帝气急败坏,叫来禁卫军把他押下去。

八年前的记忆历历在目,他曾经设想过很多次,和父皇重逢时会不会兵戎相见,又或者会不会此生不再见。

如今他就坐在父皇的身边,父皇老了,奄奄一息躺在龙床上,就连想骂他都不够力气了。

萧景淮久久不说话,皇帝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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