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壮士兀自心神不宁,道:“诸君所言也是。既如此便就此别过。有愿上山者要相互照应,有欲下山者与我结伴而行,我等暂先回乡,待到时机成熟再作打算,山水有相逢,诸君珍重!”
闲言不叙,连同吉壮士共七人相约下山,剩下那二十余人去山寨入伙,由此按下不表。
吉壮士七人下得山来,一路上也无追兵。不过行人更是稀少。不足三天便又回到那日所经县邑,吉壮士也未去县衙叨扰,只径直去了柳家客栈,只见那客栈晴天白日却大门紧闭,有人向前叩门询问,不一会儿闪出一位后生,正是那日店家的小二。店小二见是吉壮士一行人,略显讶异,目光躲闪道:“诸位壮士,本店已歇业两天,烦请另寻他处,还望多多包涵。”说罢转身便拴了门,众人只得折返另寻去处。行了有百十步,有从者道:“却是蹊跷,好好一家客栈,缘何故竟歇业关门!我观这小二生得一副好皮囊,却不似忠厚之人!”
吉壮士正心中暗忖:这柳家客栈在此地规模最大,生意也算兴隆,今日却关了门,只有这小二得见,忽而想起前些时山中所梦,也该当这吉壮士热血心肠,直觉得这其中必有变故,便又折返回客栈。见这大门关了,吉壮士轻叩门环,却不见有人应。有从者便扯了嗓子向那门里呼喊,依然无人答应。吉壮士自幼有点逖听遐视的本领,便将耳朵附于门缝,仔细去听了几回。忽有游丝般的**呼救声传入耳中,吉壮士顿感不妙,自那从者手上讨了把刀,将刃尖伸进门栓拨了几次,哪料却是拨它不动,情急之下运了十分劲道,飞起一脚向那门中间踹去,只听得咔嚓一声,门栓断为两截。
众人蜂拥而入。那吉壮士一马当先把客堂到处搜寻,却不见个人影。便又飞步上得楼来,前次在此住宿,吉壮士并未住在楼上,那楼上有七间客房,皆雕梁画栋,都是用得上好木材,地板墙窗一尘不染。吉壮士哪顾得看这些,只持了刀,逐个的搜寻。
众人齐搜寻过去,直将廊尾一间房开了,地上散了许些陶瓷碎片,正中一道屏风,后面似有何物悉悉索索。吉壮士便提气蹑足,悄然绕过屏风,只见靠墙一张床甚是凌乱,一女子被缚了手足,口中也勒件丝物,束发也开了,嘴角带些血丝,满目惊恐,正如那雨中海棠,花枝抖颤。见着这吉壮士搜寻而来,只记得似曾相识,哪顾得是敌是友,只乱努口嘴呜咽呼救。
吉壮士顾不上那女子衣衫不整,箭步上前,三两下把绳索解了。女子虽惊恐未定,犹然识得当日伏牛山上把那贼将不战而屈的好汉。那时吉壮士披红挂花得胜而来,一众相随的游侠儿们说得这吉壮士如此这般厉害,一时风光无两!又在这柳家客栈住了两日,这女子慕英雄之名,自然多看了几眼,故是认得。吉壮士定睛一看,也认得是店主的爱女柳翠兰。
柳翠兰顾不上手脚麻木,踉跄了两步扑通一声便跪于吉壮士脚下道:“壮士救我!”
吉壮士赶紧将柳姑娘扶起道:“快快请起,小姐莫慌,何故被缚于此?”
柳姑娘道:“说来话长,那日壮士离去后,不几日便有官府的公差将家父带走,罗织了通匪及谋反的罪名。说壮士本可以平了那伏牛山的贼寇,且曾被那伏牛山的当家挽留;又说壮士一行是去京城谋反生变,家父与壮士多有瓜葛!先捕拿下了狱,死罪定是免不得。”
吉壮士道:“岂有此理!我等即便谋反,又与柳家客栈何关!这些个昏官着实可恨!”
柳小姐道:“实情却不是因了壮士的缘故,家父经营柳家客栈多年,生意在本县邑也算是数一数二,衙门的张县尉觊觎已久,多次以利害相挟。家父只认天理昭昭,哪里肯让。原先每年要给那县尉五十两份子钱,却还不罢休!”
吉壮士道:“这狗官不惧王法?”
柳小姐道:“张县尉盘距了本县多年,在官场颇有些倚靠,几任县大老爷也奈何不得。”
吉壮士道:“方才见那小二开门,此时却缘何不在?”
柳小姐听得此问,竟是悲从中来,潸然垂泪道:“他本是家父七年前收留的落魄后生,看他还算机灵,家父本想多加栽培,看看品性。原先的老掌柜年老力衰,待过了今秋,老掌柜退了,客栈便交由他打理。”
这柳姑娘越说越悲,竟嘤嘤哭出声来,边更咽道:“家母早逝,家父未曾续弦,膝下无子,本也有将他招赘之意,却未明言。我虽不十分中意,只要为人善良厚道,也算了却家父一桩心愿。哪知这斯耐不得家父严厉,便怀恨在心,与那县尉一拍既合,一并污告家父通匪,实则欲合伙霸占客栈。今日更是欲强占小女,小女不从,更起了杀心。壮士若晚来一刻,小女命休矣!”
听闻至此,吉壮士已是剑眉倒竖,安抚柳姑娘道:“小姐莫要悲伤,我等自京城而回,已有反心,大不了除了这贼子并那狗官。只是如何营救令尊,须从长计议。”
话音未落,只听得街道上人喊马嘶,须臾便有步骑不下一二百人将这柳家客栈团团围住。原来那小二见是吉壮士前来,早从后门溜走。说来凑巧,张县尉这几日接了上峰官文,为防民变,每日督察,这日带数骑随从当街与那小二遇个正着。那贼子小二只如此这般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