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晓泉听她这样说,笑了笑,没有问起孩子的父亲,眨了眨眼,轻声说到:“前几年,你在广艾电视节上面得了视后,我那时候还在后台见到你了呢。”
闵姜见状,一拍她的胳膊,埋怨起来:“那你当时怎么不过来跟我说话啊?我那会儿被那些工作人员围着,别提有多心烦了。”
年晓泉被她逗得一笑,歪头告诉她:“我以为那种场合,你不想见到我呢,毕竟,你以前不是说,觉得自己被公子哥儿包养的经历,让你觉得…挺抬不起头的么。”
闵姜摇头“嗐”了一声,整个人显得已经淡然了许多。
她这几年虽然有个视后的身份在,但本人毕竟已经不是少女的年纪,加上为了生孩子又主动息影了一年,再出山之后,圈子里早就没有了她的位置。
如今她带着孩子过来意大利定居,能够在异国他乡遇见故人,脸上表情的确很是喜悦:“我那时候,就是面子思想重,其实屁都不是。倒是你,好厉害啊,我之前在群里就经常看见你的消息,真的没想过,以前那么个洗头小妹,现在居然变成这样了。”
年晓泉得了闵姜的话,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一声,忍不住问到:“你们群里还有我这个小人物的消息呐?”
闵姜见状,连忙摇头晃脑起来:“小人物?你还叫小人物啊。你都不知道,你在北城公子圈儿里多有名,能把‘情人不过三个月’的白少抓在手里死心塌地这么多年,一堆女人想找你讨要御夫之道呢。”
年晓泉被她说得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她用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连忙岔开话题到:“嗐,不说我了,说说你吧,这几年怎么没见你出来演戏了。我徒弟是你的忠实粉丝,我跟她看过你的《夕山谣》,演得太好了,我们两感动得不得了,你真是天生的演员。”
闵姜听见年晓泉的话,一时恍惚,而后无奈地笑了笑,回答她:“没办法,我现在三十五了,已经演不了什么女性角色,找我的剧本倒是也有,只是都是些小姑娘,我觉得,与其拿着钱去演被观众们嫌弃老、装嫩,不如安安心心在家里过日子得了。”
年晓泉听见闵姜的回答,显然有些意难平,皱着眉头问:“那不演少女不就好了么,找个适合你的角色,我真的觉得,你这样的好演员,不该被埋没的。”
闵姜摇了摇头,叹起气来:“但哪里有那么多适合我这个年纪的剧本呐。”
吕教授此时从旁边凑过来,给年晓泉和闵姜一人递了一杯咖啡,也开口附和道:“可不是么。现在国内电视剧的女性形象,局限性太大,与其说没有好的剧本,不如说,行业内的思维定势,让那些人觉得,女性一旦过了三十,话题价值就剩下生儿育女,婆媳家常,所以一个过了所谓‘黄金年龄’的女演员想要继续拍戏,能接到的剧本,是十分有限的。”
年晓泉当初在潭州师范选修的课程里就有一门世界电影艺术史,那门课的主讲是吕教授,当时在课上,吕教授其实就提到过一点“男性主体电影艺术样式”的概念,年晓泉那时候并没有生出多深的体悟,而如今多年过去,她再回想起来,竟是生出了些时过境迁的感触来。
年晓泉站在原地,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想到自己最近的设计论题,忽的抬起头来,开口问到:“那为什么,我们不自己来呢?”
身边的闵姜和吕教授见状侧脸看过来,脸上神情有些茫然,“自己来?”
年晓泉点了点头,告诉她们:“如果没有好的剧本,我们就自己创造好了。我之前给不少剧组做过造型设计,那个时候我就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能给自己喜欢、自己选择的剧本去做造型,我能完全依靠自己的理解去打造她,去丰满她,不需要通过导演的讲述,不需要迎合任何男性化的审美,单单可以以自己的眼光去进行独立创造,这是一件多快乐的事情啊。”
闵姜在一旁,听着年晓泉的话,像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吕教授低头看着自己的咖啡,却是已经开始思考起来,她将身体靠在后面的墙上,歪着脑袋沉默了一晌,而后看向年晓泉问:“你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拜访的那个华人女导演吗?”
年晓泉点点头,同样看了过去:“我记得。米艾尔很喜欢她。”
吕教授笑了一声,说道:“她手里其实有一个本子,存了十几年了吧,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走出去,如果你想,我们不如下个星期,去拜访拜访她?”
年晓泉一听这话,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她抓着吕教授的胳膊,有些兴奋地问到:“您是说,可以请她出山?”
吕教授笑着耸了耸肩膀,很是随意地回答:“出不出山我不知道,但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我们总应该去试一试,我这人一向喜欢挑战。”
闵姜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她举着自己手里的咖啡,咬了咬下唇,小声说到:“我…我可以请到我的老师玫红。”
玫红是国内老一代国民级的影后,息影多年,为人比较清高,一般很少参加商业类型活动。她因为闵姜长得跟自己早逝的女儿有几分像,这些年一直很是照顾,当初闵姜来意大利的事,也是她从中帮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