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盒,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小桌旁则是两个红泥小火炉,一边温着淡茶,一边温着清酒。
川柏和白芨等人悄然退到一旁,一直守在小桌旁的使女和侍从也悄然隐没在了暗色之中。这一片寂静之地,倏尔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这是你早就准备好的呀。”苏令德惊讶地喃喃道。
“你不想打开那个檀香盒么?”玄时舒轻笑道。
苏令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不过才伸出手,又退了回来,推着玄时舒往桌边走:“差点把你给忘了……”
玄时舒本来心中正有些许忐忑,突然听到她这句话,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真是……”
苏令德当然是故意的,她拿起檀香盒,朝他做了个鬼脸:“干嘛?今天是我的生辰,不许说我喔。”
她笑盈盈地说着,打开了檀香盒。
檀香盒里,是一条华贵至极的璎珞项圈。
金凤翼对称舒展,翼中坠翡翠与贝母。两翼中间则先挂黄玉雕刻而成的弯月,弯月倒挂,上坐着微雕的神女。神女发髻高束、衣袂翩飞,便连神态都精雕细琢。
弯月下垂羊脂白玉所雕的镂空祥云佩,祥云佩的左右与凤翼尾部相连,两侧下方各坠着珍珠与翡翠的流苏。祥云佩下,还挂着一个精巧的金长命锁,长命锁下垂挂着高低不一的星星。
苏令德捧着长命锁,轻轻地摩挲着长命锁上的刻字——长命锁上,一面刻着“苏令德”三字,另一面,则刻着“长宁长安”。
这是玄时舒的字迹。
而璎珞项圈的两侧,还放着一对羊脂玉的珥珰,一个是胖乎乎的月亮,一个是胖乎乎的星星,玉饰下也垂挂着镂空的金丝球,金丝球里,放着一颗细小的粉珍珠。
这胖月亮和胖星星,显然跟这个无一处不精美的璎珞项圈格格不入——苏令德几乎是立时就反应过来,这恐怕是玄时舒亲手所雕。
苏令德贵为王妃,见过的名贵首饰数不胜数,但当她捧着这个长命锁、看着这对珥珰,她还是下意识地,轻轻地“哇喔”了一声。
玄时舒一直微微提着心,听到这声“哇喔”,他立刻略带忐忑地问道:“喜欢么?”
苏令德的目光从礼物移到玄时舒的脸上,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
她这一声是如此掷地有声,玄时舒几乎产生了错觉,觉得她好像不仅仅是在说喜欢这份礼物,更仿佛是在说……喜欢他。
玄时舒恍神之时,苏令德已经捧着檀香盒走到了玄时舒的跟前。她把檀香盒放到了玄时舒腿上,自己则坐在凳子上,盈盈地看着玄时舒:“王爷,你替我戴上好不好呀?”
玄时舒声音喑哑地应道:“好。”
苏令德便侧坐着,让他解下她的旧珥珰,将新的星月珥珰戴上去。
他离她很近,低头便能望见她细长的脖颈,嗅着她身上的馨香。玄时舒担心扯疼了她,手微微发颤,试了几次都没能把新珥珰戴上去。
苏令德一直很有耐心地安坐着,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乐得侧过头去:“王爷,你手抖什么呀?”
玄时舒紧抿着唇,半晌才低声道:“我没戴过。”
苏令德莞尔,侧身向他伸手:“那我自己来?”
玄时舒手中攥着珥珰,迟疑了一会儿,固执地摇了摇头。
苏令德笑眯眯地摇头晃脑:“哎呀呀,我不急呀。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呢。”
反正他俩也干不了什么。
玄时舒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无奈地轻斥道:“别乱动。”
苏令德当真不动了,乖乖地侧坐着,口中嘟囔道:“可我再这么僵坐下去,要成木头人啦。”
玄时舒啼笑皆非,被她这么一打岔,手上的动作倒是稳当不少。他顺顺利利地给她戴上珥珰,又被苏令德塞给一个璎珞项圈。
她面对着他,微微扬起头:“还有项圈呢。”
玄时舒动作微微停滞了一瞬,然后俯下身去,替她戴上项圈。
他们离得很近,苏令德的呼吸拂过他的耳侧,让他的耳尖悄悄地红了起来。玄时舒的手不敢抚平戴在她胸口的项圈流苏,只替她扣上之后,就哑声道:“好了。”
可兴奋中的苏令德完全没有意识到玄时舒的异样,她低头抚平璎珞项圈上的流苏,抬头就欢天喜地地问道:“好看吗!”
她离他太近了,近得他登时就沉溺在她的笑容里,近得他一眼就能看到她眼中盛着的,失神的自己。
他情难自制。
玄时舒俯身吻下去的那一瞬,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想,这大概不能怪自己。
只怪这月色迷离,而他的心上人,实在太美。
玄时舒微凉的唇落在她唇上的那一瞬,苏令德瞪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她心底生出羞怯,如月亮躲入云后,却又生出无限的欢喜,随春风四渡春意。
可她还没来得及琢磨明白,玄时舒便结束了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苏令德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玄时舒声音喑哑地笑道:“喜欢吗?”
这一瞬,苏令德终于听出了他一声更低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