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
自那天废楼相会,两人也有小二十天没见了。李舟桥穿了件旧旧的白背心,肩宽背阔,肱二头肌线条优秀,似乎刚洗完澡,头发没擦干,湿淋淋滴着水。他半仰着头,浓黑的眉眼也像染了一层水汽。
“莹莹,我爸给我报了武装部的民兵训练营,明天出发去山界,封闭集训一个月。”
钟莹立即反应过来:“哦,不能送我了是吗?没关系,你好好集训,注意安全。”
“你放寒假几月啊?”
“不知道,我姐他们学校是腊月初十左右,每年不一样的。”
李舟桥算了算:“那今年赶不上,我十二月中旬就要去部队了。听我姐夫说,新兵没有休假的,要到第二年才能回家。”
钟莹心里咯噔一下,离别又来得猝不及防,眼下一别,最少一年半或两年后他们才有可能再见。
“舟桥......”
李舟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越发沉郁了,看钟莹片刻,微微笑了笑:“部队定下来,你问我妈要地址,给我写信,听见没?”
“嗯。”
“你可别骗我,最迟明年二月,必须收到你的信,还得有照片,不然等我休假没你好果子吃。”
“我肯定给你写。”
“最少三页。”
“……好。”
李舟桥笑开了,像以往那样露出他热情奔放的大白牙,“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说好跟我一起落后,自己偷学,还真考上了本科,不过我可不羡慕你,我当兵了,当兵最光荣!”
孩子,你想哭就哭,难舍就说出来,不行打我一顿出出气也可以,这样装没事人强颜欢笑,老阿姨的玻璃心真受不了。
“对不起啊,舟桥。”钟莹小声道歉,她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可是就觉得抱歉。在少年炽热单纯的情感反衬下,她庸俗拜金的内心无所遁形,无地自容。
“最烦看你假惺惺的,越大越不讨人喜欢。”李舟桥哼了一声,故作漫不经心道:“对了,你对象是回来送你的吧,对你挺好啊。”
钟莹一怔:“对象?你...你说晏宇哥啊。”
果然,勉强说出这个词让李舟桥很不舒服,本性毕露:“呸,什么鬼对象,根本不是一路人,说不定明天就散了,我就看你俩能好多久!”
…好吧,你高兴就好。钟莹尴尬地抿抿嘴:“你碰到他了?”
李舟桥指指脚下:“昨天下午就在这儿碰到他的,我看他有点想扒你家窗户的意思,就见义勇为制止了他。”
钟莹:“…别胡说八道,他到我家来了,怎么没来找我呢?”
“我怎么知道?他还问我你在不在家呢,我说你在。他又问你之前在不在,我说你天天都在,天天不出门,不是睡大觉就是看西游记,笑得跟个傻子的,要么就是跟你姐拌嘴……”
李舟桥察觉失言,蓦地闭了嘴。钟莹手指颤抖指向他:“你…你…”
他忙叫:“我可没偷看你,路过,我天天都是路过而已!”
钟莹懊恼地捶了下桌面:“哎呀谁让你多嘴啊,害死我了,你给我滚,我不给你写信了!”
“你敢!”
“就不写!”
“写不写!”他急了,双手一撑窗台竟然想跳上来。
钟莹赶紧推他:“好好好,写写写,滚滚滚!”
告别仪式到此结束,李舟桥说不上是依依不舍还是心满意足地走掉,钟莹看一眼闹钟,八点五十五了。距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他没来家里找她,是还等在南门吗?
想了想,她把身上的细背带裙裤和鸡心领恤衫脱掉,换了一条白色棉麻裙,腰带系松点,猛一看像睡衣似的。编好的麻花辫全部散开,穿上从羊城批发来的夹脚拖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红绳系在手腕上,最后调整下妆容,就这样出门。
晏宇已经靠在南门外右侧第二盏路灯下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一路疾速跑来,一秒不差到达约定地点,以平均十秒一眼的频率望着那扇绿色大门。一开始还有人进出,到八点半的时候,大门关了,小门也掩上了,街边店铺陆续打烊,路上没了行人,偶有自行车和汽车驶过。
九点,汽车也没了,街道上只剩他一个人。积聚了两天的疑问,不快,郁闷,和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想念,都随着夜幕深重而渐渐湮灭。
他想,钟莹不会出来了,毕竟自己提出见面,并没有征得她的同意,他该回去了。
又想,再等五分钟吧,如果五分钟后等不到,他就回去。
划好底线,五分钟竟然过得超乎想象的快。她也许刚出门呢,走过来也得五分钟,还是再等等吧。
晏宇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九点二十五,嘴角勾起苦笑,五个五分钟过去了,再等下去,军部大门也要关了。
直起身子,他慢慢向前踱步,走过第一盏路灯,走过绿色大门,小门,停下,又退回来。
最后一个五分钟,不来就真的不等了。
想法刚落定,虚掩的小门就被拉开,一只挂着两根细带子的脚先跨过门槛,身体却还斜在门里,跟值班员说着什么。
晏宇先盯着纤细的脚踝呆了呆,后又看上那几只圆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