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儿瑟缩脖子,咂嘴道:“她伤不了我。”
去会昭燕之前柳煦儿早想好了。昭燕伤不了她,就算设下埋伏还是什么陷阱,她也想好逃跑的退路,才不是脑子一热冲动行事贸贸然去见昭燕的。
宋峥微哂:“可你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柳煦儿抿着下唇:“我现在知道了。”
昭燕向刀口撞去的意图太明显了,明显到柳煦儿即便心知已经收不住势,依然自残性地拼命抓住刀口,不让昭燕的意图得逞。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否则一旦昭燕死在她手中,被早就守在外头等着当场抓凶的那些宫人逮个正着,届时柳煦儿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此一来必然对他们往后大婚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
宋峥是真的结结实实松一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昭燕竟会以这种方式报复他,万幸柳煦儿平安无事,而昭燕的打算已全盘落空。
宋峥心中不再抱持奢望,或许他早该明白这一点,曾经的他多么希望彼此能够不计父辈遗留下来的恩怨继续和平共处,可惜昭燕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碎了宋峥留在心底的最后一点念想。
左右昭燕已经时日无多,宋峥不打算违背他对皇祖母的誓约,他将留给对方最后一份体面,他能承诺的也就只有这些。
宋峥想通之后,终于将昭燕从保护范围里彻底剔除,不再为她保留任何位置。在昭燕余下不多的日子里,无论她如何恳求,宋峥都没有再去见她一面。
得知宋峥的身份秘密不会成为他的负担,如此一来昭燕的威胁也已经彻底失去说服力,心头的巨石伴随柳煦儿的恍然大悟彻底散去。
帝后大婚之日,百官道贺,普天同庆。
太后这一回入京,终于不再满怀怆然,而是足足笑了一整天。
最令人大跌眼镜要数昔日殿前红人柳公酌,他以钟食鼎鸣的世家出身,后因家族获罪沦落为奴,后以惊人的手段辗转侍奉两位皇帝,原本先帝驾崩那时候,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笑话,认为得罪新帝的他好日子势必到头,谁能想到他竟火速傍上太后随她离京逃到了贵安,而一年之后大摇大摆返回上京的他竟已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老丈人!
世人不禁感慨柳公酌这一生虽跌宕起伏,但那非凡的运气和眼界属实令人叹为观止,可羡不可求啊!
宋峥万万没想到他和柳煦儿大婚,最风光的竟然是柳公酌。便连柳煦儿听说爹爹随太后归京观礼,一颗心满满当当全扑在他身上,魂不守舍行完册立大礼,即将送入喜房之前悄悄从凤舆探出小手揪着他的一角袖袂。
不知道的还当帝后浓情蜜意鹣鲽情深,知道内情的宋峥恨得牙酸,却不得不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让命妇将人引入宫阁。
直至喜宴尽欢,月上宫阁,春宵一度。
帝后成婚之后,虽是没有回门一说,但柳公酌就在宫时,并不妨碍柳煦儿见爹爹。宋峥再不情愿也答应了,只不过他亲自陪同柳煦儿见柳酌,防人比防狼还紧张。
柳公酌这一年说是跟去贵安侍奉太后,但事实上太后压根用不着他,柳公酌在旧宫里捡了个闲差,日子过得分外闲适与轻松,没有需要操劳的事,身子反而养好许多。
柳煦儿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张口就说:“爹爹,你气色变好了。”
“娘娘较从前也圆润不少。”柳公酌如今哪还能像从前那般翘起二郎腿施然坐在太师椅上?尤其柳煦儿已经是皇后了,她男人就立在一头虎视眈眈。
柳煦儿腼腆地摸摸脸,她回宫至今好几个月,天天被宋峥耳提面命,被梅兰菊竹追着投喂,宫里的伙食太好了,把人养得白白胖胖,早已摆脱当初在祺郡被找回来时饿瘦了的可怜样。
“爹爹别叫我娘娘,我不习惯。”
柳公酌低眉垂眼:“娘娘如今的身份大不相同,总归是要改口的。”
柳煦儿倒不是不适应他的客气,只是心知他佯作拘谨是因为宋峥就在身边,不禁扭头看宋峥。宋峥觑她一眼,哪会不知她什么心思:“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柳煦儿附在他耳边:“你在的话爹爹就没法跟我好好说话了。”
宋峥很想表示那就别说了,但见柳煦儿双眼忽闪忽闪,全是恳求与希翼。宋峥犹豫再三:“你答应我什么还记得吧?”
柳煦儿跟他约法三章:“我不听他的,我只听你的。”
宋峥勉为其妙退让一步,投以柳公酌警告的眼神,这才同意主动退出去,容父女俩单独相处。
待他离开,柳煦儿主动凑到柳公酌身边:“爹爹,我们还像以为那样说话。”
“你毕竟身份不同了。”柳公酌还是那句话。
柳煦儿偏头:“皇后就不能有爹吗?”
柳公酌静静端她一眼:“你不怨我当初让你走?”
柳煦儿摇头:“爹爹是为我好。”
柳煦儿平日里虽然想法不多,但该看的东西还是看得很清楚。就比如柳公酌待她其实并不如这层所谓的父女关系那么亲,但本质上其实没有恶意。
柳公酌哂然:“你说得对,不过我最主要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一如她心存死志的时候,柳公酌选择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