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徐氏精打细算,自从两老去后,家里已经没了顶梁柱。丈夫虽有大儒之名,在朝享有一定声望,但在圣上跟前却并不受得器重。长子的外调已经是她的意难平,徐氏得让女儿嫁得更高,否则只怕将来丈夫老了,儿子还顶不起这个家,这林府上下还想在上京立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今徐氏指望林沁雪能攀附两位公主,不求外廷有助益,至少能为择婿方面增添更多的优势。
“那长公主脾气大架子更大,哪是寻常人能亲近得来?别到时赔了自家的姑娘,还得不偿失。”
徐氏与尚书夫人互视一眼,默默等人走后,这才掩嘴悄声嘀咕。方才打此经过冷嘲热讽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全家吃了闷亏的秦国丈他正室夫人马氏。
这位一生风调雨顺,出身名门,父母疼宠兄姐迁让;嫁了伯府,生的两个女儿前后入宫封了妃位;秦家风光大好,家里的官是越做越大,人人都说她旺夫。
马氏得意的嘴脸,诸位夫人私下其实都看不惯。可没奈何呀,谁让她肚皮能耐,生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厉害,圈得皇帝死死的,整个外家气势如虹?
也就是从安晟公主归京之后,秦家的嚣张气焰才被一巴掌给拍散了,不怪乎马氏气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说话句句带刺,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马氏今次是替适婚年龄的小儿子来相看姑娘的,本来近段时间秦家诸行不顺,这杏花宴原是不参加了。却不知是谁给她透了风声说公主要来,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徐氏不免头疼,就怕国丈夫人碰上安晟公主会出事。
就在这时,贴墙的那片花路传出一阵骚动,听说公主来了,徐氏收敛心神,忙不迭迎了上去。
正在与其他夫人交谈的马氏听见动静,抬首眺去,寻思着也走了过去。
往年这样的赏花宴比比皆是,一年到头各家轮着办了不知多少回。今年京里多了位安晟公主,此番一请便来了两位公主,谁说不是脸上添光的事呢?
两位公主身边已经聚起了不少夫人小姐,徐氏眼尖,一眼瞧见女儿与公主携手并进言笑晏晏,心中喜不自禁:“这是在说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
仗着主人家的身份,徐氏雍容踱来,正好与公主身边的女儿接应。
“娘。”林沁雪这一路与两位公主相处得出奇不错,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满腹嫌忌,“方才两位公主诗兴正好,还为咱们这杏林子提了首诗。”
她几句吟出公主诗作,周遭无论老小顿时一片赞美,昭燕被夸得面红赤耳:“林姐姐才是真的文采斐然,我与长姐姐联手还不如她呢。”
安晟不吝夸赞:“都说帼国不让须眉,依本宫看来咱们今儿要是办起诗会,定不亚于登科那日的咏柳宴。”
“小女拙作,哪能搬得上台面?还是两位公主谦让了。”徐氏听出公主不含芥蒂的夸赞之辞,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林沁雪本是京中小有名气的才女,她的文采有目共睹。且不说安晟的文采怎么样,昭燕师承大名家,水准肯定不会差,经此一‘战’若能引为知交,将来关系还能走得更近。
众位夫人见她女儿与公主关系交好,各自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但凡肚里有几滴墨水的,纷纷推着自家闺女出来效仿。
可并非人人都如林大学士这般把女儿养得文采出众,更多的姑娘们纯粹是来赏花相看的,突然让她们费脑子作诗,一下子把不少人给整懵了。
杏林处处都是人,尤其公主身遭,宛若站得近就真的与公主格外亲近,人逢都想套近乎。个子娇小的柳煦儿不及人高腿长的梅兰菊竹显眼,也不及昭燕身边人多势众,她一不小心就被落在身后,想挤挤不进去,只能掂高脚尖,巴望着有人能发现,别把她给忘记了。
“煦儿、煦儿。”
有人在不远处悄声喊她,柳煦儿一扭头,就撞见了同样落在后方的晚荧在呼叫她。她把心一定,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晚荧姐姐,你叫我呀?”
晚荧拉着她往后退,定睛来来回回地打量,见她皮肉细嫩眼神干净,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昨日回去之后,安晟公主没把你怎么样吧?”
柳煦儿摇头:“没,我与公主细说来龙去脉,她就不罚我了。”
“你跟她细说了什么?”晚荧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你不会是跟她告我的状了吧?”
“才不是,我还帮你说了好多好话呢。”柳煦儿嘟嘴。
晚荧见她不高兴地嘟起嘴,连忙摸摸她的头:“行啦,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帮我说话。”
“还好昨天你没把我给说出来,不然让许嬷嬷逮着机会又要收拾我了。你是没见识过许嬷嬷折磨人的手段,那老太婆的心可毒着呢!”晚荧忿忿道:“等我以后得了公主器重,等我爬得更高了,看我不有仇报仇。”
“她是昭燕公主的奶妈,你就是再得器重也比不过她的啦。”柳煦儿没忍心打击她,晚荧摆摆手嘻笑说:“不管怎么说,反正昨天的事先谢谢你啦。改天换我给你端马蹄甘露,算作还你的补偿。”
柳煦儿没好意思告诉晚荧昨天的那碗马蹄甘露其实已经进了她的肚子里,不过晚荧也并不在乎这件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