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然后就可以去吃晚饭了。
就在这时,中殿出来一行人。
今日梅兰竹菊都在,个高腿长一字排开,衬得公主气势极盛,容不得半点龃龉与轻慢。
行在最前端的安晟公主乌发高挽,鬓上金钿翠簪,珠光宝气。她一身铃兰绸裙显得肤白,右衽与袖袂的银丝绣着卷草纹,银光栩栩,繁复精美。一朵湖绉海棠贴颈圈饰,外覆轻软的水绉纱,行走之时翻飞涌动,冷风含香,芳华霏霏,宛若仙人降世。
公主绝非人间俗艳,亦不是什么空谷幽兰。她明艳出挑,美得分外张扬,却不是宫里处处见到的那些嫔妃所流露的娇柔妩媚、不是千金贵女举手投足所表露的端雅秀美,这一刻令柳煦儿想到方才宫人们私下讨论的一席话。
公主所穿所用无一不是独一份,公主的美更是天上人间唯她独有。
柳煦儿看得有些痴了。
直至那抹翩然之姿停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一薄凉色噙在鲜艳欲滴的菱唇上:“好看吗?”
柳煦儿心想当然好看:“简直人间绝色。”
话音一落,整个过廊庭径的空气都是凝滞的。
后知后觉的柳煦儿慢半拍地回过神时,诧异地发现心中所想非但脱口而出,更令她诧异的是那声轻飘飘的‘好看吗’压根就不是幻听,而是路过的安晟公主真实询问她的话。
当场柳煦儿的寒毛就炸了起来。
第7章 抱大腿 “你每次见人都喜欢扑上来吗?……
据闻公主车仪入京当日,色胆包天的秦小公子因对公主出言不逊,被黑甲骑卫拖行游街至城楼,足足挂了一整晚,隔日才被放下来,抬回秦府日日以珍稀药材人参鸡汤吊着气。
可柳煦儿哪有那么金贵的命,她连参须都吃不起,吓得颤巍巍想跪,可她忘了久站腿麻,微曲的双膝不支力,导致柳煦儿惯性前倾,一下子扑向正前方。
周遭惊呼四起,然后逐渐回落,变得异常安静,死寂。
柳煦儿反应迟钝地仰起脸,发现她正扑在公主奢美华贵的裙裾之下,因为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而紧紧抱在她的小腿肚子上。
她的脑子空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全在重复‘公主所穿所用价值连城’、‘公主随便一件衣裳能抵她半辈子的全部开销’以及‘全部开销是多少’——
所以全部开销该是多少?
柳煦儿没想明白,双手如触电一般飞快弹开,手足无措欲哭无泪:“公、公主恕罪。”
安晟公主居高临下斜睨过来的那一眼,冻得她浑身颤得更加厉害。
周遭其他宫人皆已伏首,摒住呼吸,还有踩着点儿来给柳煦儿接班的宫女也缩在角落,生怕受她牵连,跟着倒霉。冲撞主子乃是大罪,莫说喜怒无常躁戾之极的安晟公主,换作别的主子也是要挨大板子的。
罚轻了,是菩萨保佑。罚重了,便是灭顶之灾。
“你每次见人都喜欢扑上来吗?”
柳煦儿小脸惨白,唇齿打颤,眼睫迟缓地扇了扇:“?”
不知从哪传来低低一声噗嗤,仿佛是个错觉,可周遭也没人敢看,只有安晟公主朝那个方向横去一眼。梅侍官掩唇,眼观鼻鼻观心,弯身来到公主身前替她抚平裙裾。
其实那身绸裙丝滑柔顺,根本不会起褶皱。安晟公主轻掸衣袂,深深睇给柳煦儿一眼:“本宫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回来再收拾你。”
开宴的时辰将至,作为接风宴的主人公,安晟公主理所当然是不能缺席的。
停在宫门前的凤辇久候多时,公主乘辇起驾之时,梅侍官顺势前倾低声附耳:“已经将寝殿衔合东西配殿的人都打发走了。”
安晟无声颌首,顺着设宴的常乐宫启程而去。
公主一走,前殿中殿里里外外的人都松了口气,该放值的放值,接班的照常接班,唯有柳煦儿像尊石像杵在原地,直至接替她的宫女推了推她。
“你可别在这儿跪了,这儿不是你跪的地方。”
柳煦儿想给她挪位置,那名宫女却怕公主回来遭牵连,使劲儿地催促她:“今夜宴席不知何时结束,公主回来肯定晚了。你得去寝殿跪,没听公主说要收拾你吗?”
柳煦儿的双肩渐渐垮下来,蔫嗒嗒爬起来去跪寝殿。
此时常乐宫中灯火璀璨,妙曼丝竹不绝入耳,席上众人觥筹交错,眼神交汇之间,不时耳语:“三日前秦家公子冒犯公主遭圣君痛斥,你知事后怎么着?”
“今日谏院上参一本,弹劾安晟公主于来京路途掳僧行乐,不敬佛门罔顾礼法,其行止不堪礼雅,属实不成体统,令人望然生畏。”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早前有传公主入京行程延误,便是因为途遇走僧一时兴起,赖在佛门不走了。这一误便是半月有余,有好事者将公主与少僧的香丰色故事描得有鼻有眼,曾在小范围内暗中流传。
“早闻安晟公主有姑射神容,然则骄奢淫逸,性情躁戾。倘若当真行止有缺,且不检点,实在有损……那位英名。”
说者鬓角微白,俱已上了年纪,谈及旧人旧事颇有共鸣,皱眉频频。反观坐在另一席的年轻官员神态放松,谈及这位公主时眉眼流露一丝□□与恣意:“相传安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