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景行却很焦灼,仿佛花馒头里藏着巨大的秘密。
谜底近在眼前,他又不能靠近,不急躁才怪。
周舜昌没问出什么来,二楼东边除了正常上班的员工,也就宣传室来了几个为下月学习任务做准备的职工,但他们文化水平本就低,不然也不会报学习班,这些人断然不可能写出这样的信来。
还有就是食堂的乔羽了,她找马国涛要信纸,因为登记生日的预约本画满了,她需要新的信纸。
“她都不识字,怎么登记。”林景行盯着纸上的名字,目光落在最后一行“乔羽”二字上。
“马国涛说,她特别聪明。她先把人脸画下来,然后让那个人在人脸下面签上自己的名。”
顿了顿,周舜昌继续道,“人名她反正知道,人脸对应名字,就这方法,四天,她认识了好几百个字。”
“就靠认名字?”
“对,两相对应,又做记录用,又能认上字。这丫头小时候耽误那么久,真是可惜了。”
林景行听周舜昌夸乔羽,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又腾起一股无名火。他拿起搪瓷杯,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去打点热水。”
“林工,我来吧。”
“不用,屋里闷,我正好走走。”
周舜昌环顾四周:“闷吗?”
林景行左手插兜,右手拿着搪瓷杯,往水房走去。
隔壁马国涛正好也要打水,他追上林景行:“林工。”
林景行停下脚步,等他。
“林工,这些天你很忙,我都看不到您人。”
林景行点点头:“是,马上要走了,要把能处理的赶紧处理掉。”
“哦。”马国涛说完这句,闭口不言。
林景行自然知道他追上来不是为了寒暄:“马叔,你有话就直说。”
马国涛不好意思地推推老花眼镜:“不是我,是二妮那丫头。”
“乔羽?她怎么了?”
“就前几天,她跑来报名,要参加十月份的学习班。”
“是我让她报名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就是,她在报名之前,问我们学习班教不教拼音。”
“平城不教拼音吗?”
“林工,我们这里不教的。”
“不教就不教,慢慢识字也一样。”
马国涛看林景行不理解他的意思,索性撇下老脸:“林工,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也算是看着二妮长大的。这孩子真挺可惜的,正要学知识的时候,傻了。正要工作结婚,又正常回来了。我看她挺在意会不会认字这事。我听说,先学拼音,学起字会快很多。您这边不还有二十多天才回京市嘛,我想着,您要是能抽空……”
“没空。”林景行不等马国涛说完,端着搪瓷杯先走了。
被驳了面子的马国涛老脸涨的红通通的,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有什么了不起,二妮自己学,未必学不出来。”
第9章 上海牌花露水
“林工,我不会永远当面点工的。”
“我会天天学,夜夜学。”
“你走之前,我会把检讨书放你办公桌上。”
前几天乔羽跟他说过的话立体环绕似的,回荡在他耳边。
她不会为了那个承诺,才想出这么一个认字的笨办法吧。
他听周舜昌说,这丫头为了让人开心,每天要比原上班时间早起半个小时,五点不到就到单位食堂忙活开了。
那会儿,天还没亮吧。
水房里,林景行的搪瓷杯已经被流下来的热水注满,他像是浑然未觉,还紧锁眉头,站在那。
跟过来的马国涛连忙伸过手,旋上水龙头。
林景行收回注意力,把盛满热水的搪瓷杯倾斜一点点,倒掉上面的热水,端起搪瓷杯,走了。
马国涛看着他的模样,发白的胡子抖动着,笑了笑。
这个林工,怕是有点不对劲啰。
下班后,老秦过来接林景行。
老秦是本地人,对平城的事门儿清。
林景行以前并不会过多关注底下职工的家里事,他在一个地方最多只待一年,只需要在工作上认真负责,对各地同事掺杂太多个人情感,反而不好。
老秦按照惯例,问都没问,直接朝专家楼那开去。
后排的林景行淡淡开口:“从乔羽家弯一下。”
老秦怕自己没听清:“林工,你说什么?”
林景行这两天忙到昏天暗地,乔羽给他母亲的项链和手链一直放他公文包里,他都没空还。在单位里他不想拿出来,因为这是私事,公私必须分明。
今天先把这些东西还了吧。
“我有东西要还给她,从她家那弯一下。你认识路的吧?”
“哦,认识认识,当然认识。”
老秦在前面开着车,他从后视镜里去看林景行,见他一直扭着头望向窗外,眉头锁的很紧。
棋盘公社离设计院很近,老秦也就开了五分钟,就拉手刹停了下来。
林景行拉开车门,跨脚出去,乔羽的声音从地震棚里传过来。
“妈,花露水要票吗?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