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了一口气,金羡鱼飞快地洗了把脸,往回走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阵骚动声。
金羡鱼微微一怔,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快步过去,果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卫寒宵。
那双凤眸几乎一眼就锁定到了她,卫寒宵一怔,飞也般地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来。
“金羡鱼。”
一字一顿。
那双眼里含着欣喜,笃定和淡淡的不安。
金羡鱼回过神先卫寒宵一步开口:“你跟我来。”
卫寒宵一怔,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卫寒宵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
“是你,是不是?!”
金羡鱼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卫寒宵紧盯着她,没有移开视线:“就是你,你体内的真气与我同源,我已经找巫医验证过了。”
他固执地与她对视,眼睫似乎结了融融的白霜。
他一夜没睡。
阿巴哈在传讯玉简内问他:“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金道友了?”
他信誓旦旦,笃定地说他完蛋了,他已经深陷其中。
卫寒宵面无表情道:“别啰嗦,快告诉我结果。”
阿巴哈犹豫了半晌:“你给我的头发我拿给了巫医,他说金道友的真气的确与你丹田里的真气同源。”
哪怕早有预感,听到这句话,卫寒宵心脏还是冷不防地漏跳了一拍。
“苍狼你打算怎么办?”
可那一头,卫寒宵已经飞快地切断了通讯,竟然真的是她……
他愣了好一会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一股莫名的隐痛泛上来。
逼迫他不得不,坐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他?
卫寒宵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玉简,唇瓣抿得发白。
难道是怕他不相信吗?
他心乱如麻,一时间想到金羡鱼在大雨中帮他找护身符,一时间又想到小仙州的那个晚上,她帮着清点战损,疗伤、收尸。
她面色好差,脸上毫无血色,她在等着他出言挽留。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是的,那个时候我还迁怒于她。”卫寒宵低着头,喃喃道。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他怔怔地想:“我对金羡鱼态度好差。和师父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从白天坐到深夜,从更深露重,坐到黎明破晓。
他感到痛苦,畏惧,不知道该不该去找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已经僵硬的身上的时候,卫寒宵如同猛然回魂的行尸。
温暖的阳光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一跃而起。
他要去找她,要向她道歉,他要对她好,比任何人都要好百倍,千倍,万倍。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再考虑什么“报复”不“报复”了。
可等他赶到的时候,却等来个金羡鱼和戚由豫早就离开的消息。
柴柔愕然地看着他骤然失去血色的脸庞:“天涯你……”
卫寒宵一声不吭,又马不停蹄地追寻着他们的踪迹赶往驼巘岭。
“为什么不告诉我。”卫寒宵一把攥住她手腕,在金羡鱼看过来的时候,他的勇气忽然就泄露了无影无踪,有些畏惧,有些难堪地垂下眼。
嗓音里甚至还含着嗔怪。
“嗔怪”是个很暧昧的词,它带着点儿亲昵带着点儿撒娇。
卫寒宵想,她可能对自己还是有些感情的。
眼看瞒不过去了,金羡鱼顿了顿,皱着眉看了眼戚由豫他们的方向。
“没错,是我。你能先放开吗?”
哪怕离得足够远,她也不想被别人围观。
出乎意料的是,卫寒宵竟然真的立刻放开了他。
少年眼底闪烁着希冀与期盼。
“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金羡鱼没有看他,她揉着手腕斟酌了半晌,“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简单一些。”
卫寒宵忽道:“对不起!”
他睁着圆溜溜的凤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一阵紧张和害怕。
害怕金羡鱼接下来说出口的话。
卫寒宵紧张地打断了她,磕磕绊绊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当初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心情很乱,我不应该对你这样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是玉龙瑶的受害者……”
他的话说得颠三倒四的,但金羡鱼却听懂了。
金羡鱼一僵,心头忽然莫名地又酸又涨,酸得她眼睛都微微发烫。
那天,她曾经自私地希望卫寒宵能挽留她,好像那样就可以减轻她内心的负罪感。
她替卫寒宵解除瘴气并没有想换赎罪的意思。
可等到卫寒宵真开口的时候,她鼻子忽然酸了,心却突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像是卸下了某个重担。
金羡鱼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开了口:“我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我救你不为别的,只是正好知道有这个办法。举手之劳的事,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他。
不告诉你,只是希望我们之间能断得干净。”